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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一场空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刀势,除了威力有所增加,招式更加华丽外,本质上没有什么提升。

    陈寻观察的兴致也走到了尽头。

    “可以了,你们老祖的上限看来也就这样了,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作为你们卖力演出的回报,我会送你们没有痛苦地死去。”

    陈寻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混……混账!竖子怎敢口出狂言,别把我天刀门看扁了啊!!”

    纪随风暴怒了,他身后的几十名长老全部暴怒了。

    百年来,天刀门从未受过这种侮辱!

    他们害怕死亡,但是更怕宗门与先祖受辱!

    怒气暴涨之下,天刀阵的威势也瞬间增加了几分。

    然而陈寻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已经决定了,将下一式反弹回去,送这帮人上路。

    能够死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天刀阵之下,也算是落叶归根,死得其所。

    “虚刀三十三式——勘!”

    纪随风怒喝一声,新的刀势斩出!

    “嗯?”

    陈寻突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咦?”

    远处闭目偷听的刀痴惊讶地睁开了双眼!

    他们从这一刀中,感受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刀意!

    此时的纪霖城,哪怕是化神期的寿元也走到了尽头,出刀的力度大减,但是已经达到了手中无刀,心中有刀的境界,拈花飞叶皆可为刀。

    也正是如此,当他终于放下了手中刀时,才放下了限制他的枷锁。

    这一式以手指斩出,却令纪霖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契合!

    他震惊迷惘,欣喜若狂后又失声痛哭。

    原来自己千年以来奉为瑰宝的,只不过是刀法表面的一层皮毛。

    他勘破了这一点,可惜已经晚了。

    彼时化神巅峰的他被世人尊称为刀祖,末法时代已经开启,天帝陆续凋零,为数不多的几位都是各自领域登峰造极者,天下刀客以他为毕生追求的目标,可直到此刻纪霖城才明白,自己强的不是刀法,而是境界。

    他哪怕拿根烧火棍,也能把元婴期圣王刀客斩得找不着北……

    纪霖城没由来地想起了千年前的那名女子,当年她轻描淡写地击败了自己,折断了自己的佩刀,丢下一句“你不配练刀”后就走了,天上地下再难寻觅到她的影踪。

    纪霖城不服气,练刀千年,练到了化神巅峰,可是他赢了吗?

    似乎没有……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自己大限将至,还能回头吗?

    纪霖城苦笑一声,继续以指为刀。

    “虚刀三十四式——悟!”

    纪随风大喝一声,这最后的几式负荷极大,简直像是借用阵法将霖城老祖的神采再现出来一般,他们每个人的眼角,嘴角都流出了鲜血,可是眼中却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光芒。

    陈寻静静地看着,这一刀堪称不俗。

    勘破了刀意的奥秘之后,纪霖城终于成为了实至名归的刀祖,他与刀意念合一,举手投足间锋芒四起!

    阵中的三十六人身影渐渐重叠起来,幻化成了一个人,轻飘飘地一挥手,斩出的刀意却雷霆万钧!

    至刚至猛,至轻至柔!

    陈寻终于抬起了右手,轻轻接住了这一刀,感受着其中澎湃的意境,他微微点头,难得地赞扬了一句,“不错。”

    然而纪随风等人却道心破碎了。

    三十六人合力,虽然受时代之困,难以发挥出霖城老祖实力的百分之一,但这倒数第二式至今无人可破!

    当年来犯的人皇强敌都被一刀斩之,世人称赞这一式连金丹武尊也可轻易斩杀!

    却被这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接住了。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这小子……

    事到如今,唯有使出最后一式……可那意味着阵中所有人都要力竭而亡,天刀门的高层尽灭,宗门都将不复存在……

    纪随风的手颤抖了。

    “继续,刚才这一刀还像点样子,别浪费了这刀势。”

    陈寻缓缓开口。

    “妈的,来!”

    纪随风发了狠,他满口的牙都咬出了血,怒吼一声,“虚刀三十五式——空!”

    随着主阵人一声令下,天刀阵继续运转起来,阵内有不少长老还没做好以身赴死的准备,却不由自主地被带着动了!

    他们纷纷破口大骂纪随风上头了,不顾宗门死活,残害同门性命!

    然而此刻说什么都晚了!

    阵法已经由蓝黑变为赤红,就像是要流干最后一滴血!

    三十六柄天刀在空中震颤不已,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下一秒就要碎裂!

    “嘭!”

    “嘭!”

    “嘭!”

    天刀真的碎裂了,一把接着一把,碎成了残渣,随后不可思议地融合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长老们体内也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每个人的口中都喷出大把的鲜血,他们的灵气和生命力都在被阵法吸收,汇聚到正在融合的天刀之上!

    这等架势,有点眼熟。

    不就和在无量之海上,红衣女教皇以整个海面为祭品运转的往生阵一样吗?

    那次一船的人加上海兽,数量占了优势;这边三十六人中甚至有十来名人皇,质量占了优势,整体上来说,阵法的威力都差不多。

    不同的是,陈寻这次没有叫停,他也想看看纪霖城最后关头能悟到什么样的刀法。

    阵法上空的温度已经使得铁屑都被烧融,又聚合在一起,锻造成了一把巨型的天刀!

    纪随风瘫倒在地,望着空中怔怔出神。

    看那形状,分明就是画像中霖城老祖的佩刀啊!

    当年被那女子折断以后,他又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看来还是忘不了她啊……

    “老祖,求您保佑,拯救我天刀门于危难之际……”

    纪随风喃喃道,他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正缓缓走向生命的终结。

    彼时的纪霖城,也是同样的境地。

    他的寿元已经走向了终点,明明勘悟了刀意,上天却没有给他继续参透的时间。

    在弥留之际,纪霖城再次握起了这把伴随了自己一生的天刀。

    勘破刀意之后,他明明不再需要任何实质上的兵器,然而当人生的尽头到来时,他想握住的,还是只有这一把刀。

    似乎握住了它,就像握住了那名女子的手一样。

    什么英雄气短,什么儿女情长,世间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繁华落尽不过是一场空。

    纪霖城在最后一刻突然放下了,没有完成的遗憾,没有悟出的刀法,都被他一刀斩之!

    虚刀三十五式——空,携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陈寻的头上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