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观上看与人类无异的头部，竟然没有眼珠，可周瑾儿明明记得先前自己是有看到过他的眼睛的。
抱着一丝不确定，他用离疆从斗篷的前端一把劈开，露出来的景象，让二人都是吃了一惊。
从脖子开始，斗篷人的皮肤就变得怪异起来：轻薄贴骨的皮肤，像是很多张人皮捏合在一块。
一道一道破碎的痕迹在皮肤上显现，每十几厘米，都会有整齐的切割痕迹，形状各异地混合在一起。
切割断裂处，没有针线缝纫，更像是用某种强力胶粘合。用数不清多少数量人皮制成，甚至每一块的肤色都有所区别。
“他该不会是杀人取皮，全套在自己身上了吧。”
第一时间想到那些被悬挂着的死尸，竟然是被制成了这等人皮衣服，周瑾儿一阵默然。
继续向下看去，胸口，肚皮，大腿，每个地方都被人造的皮肤包裹着；一直到膝盖开始，才露出了他原本的面貌。
说是小腿，其实是一截古铜色的金属，流线精妙，简约而又精巧。
没有平时话本里经常描写的上面印了什么符文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是一根看起来简易至极的金属骨。
金属骨连接着脚掌，是一双同样质地特异的鸟足，足仅三爪，爪子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难怪先前看雪中足迹的时候，感觉它的着力点如此奇怪，周瑾儿恍然大悟。
但如果只得到这些信息，那两人这次拼命就显得有些浪费了。
周瑾儿紧皱眉头，思量好久以后，还是握住离疆，从小腹处开始，慢慢切割那一整块人造皮。
不多时，皮肤被从中间一分为二，瞧着就和那些被挂着的“肉猪”一模一样。
叹了口气，周瑾儿抓住皮肤一侧，一拉，一丢，那斗篷人的真面目，便彻底地展现在两人面前。
菱形窄小的钢铁头颅，原本闪烁着用以模仿人类眼睛的光芒已经彻底归于寂灭。四根摸起来柔软却韧劲十足的管子将头颅和身躯连接在一块。与脖子处相同，在四肢处，同样以数根这种材料不明却不易断裂的管具相连接。
机械身躯上，很多地方都是空空落落的，包裹的并不完全的金属，却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看起来像个半成品。”周瑾儿沉吟时，陆沉殃也走了过来，看来是已经缓过一口气了。
她蹲下身子，手指慢慢抚摸机械身躯，好半晌，吐出一口气。
“是空变秘银。”陆沉殃指了指这机械人的躯体：“空变秘银是以前地球上的金属。”
地球上的金属！
听到这句话，周瑾儿耳朵竖直，整个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起来。
俗世尘塔已经离开地表三十六年了，别说是他，就连他父亲都是在还没有记事能力的时候就随着尘塔一起离开了；那古老的“地球”，在其心里一直是最神秘的存在。
周瑾儿听人说过，俗世尘塔离开地球之时，是没带走多少上面的天然资源的，那么这种空变秘银，到底是谁把他带到尘塔的呢？
“在最开始，大部分的空变秘银都被国防中控中心掌握着。”陆沉殃娓娓道来，给周瑾儿讲述着这其中辛秘。
陆沉殃爱好看各种杂书异谈，无论是正记编年史，还是野史怪志，因此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量很足，虽然这些知识很可能是别人编造出来的志怪故事。
“这种空有坚硬外表，密度奇高的金属并没有被像铜铁一样广泛使用——它的密度太高了，无论是日常器具还是战争用品，用它来制作都不是很好用。”
作为倾听者，周瑾儿给足了情绪价值，他一直在点头如捣蒜，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也很好理解，同体积下，密度高就意味着质量重；日常劳作的刀具若是重了，谁能轻易举得起来？
而至于战斗兵器，没多久强袭者就诞生了，强袭者有着自己的伴生强袭，无论是强度还是便利度，都要远比它制作的兵器强的多。
“直到被称为‘造物三杰’之一的江瑜用他的强袭——厘止尺去对其内部进行了深度分析，这才使空变秘银得以用武之地。”
造物三杰……周瑾儿没有打断陆沉殃的话语，他知道这造物三杰是何人——策划打造俗世尘塔这座方舟的科技大拿甲丁山、猎砂之丘总会长洪文，还有国防中控中心部长江瑜。
他们三人，听说在成为强袭者之前，就已经是科学界最为顶尖的巨头，为人类世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尤其是甲丁山，在太阳耀子爆发之前，精确预测到了这场灾难，并且说动官方，耗尽人力物资主领打造了俗世尘塔这片绿洲，更是被无数人民奉为救世主。
有趣的是，他们后来觉醒的强袭，仿佛为三人量身打造一般，都与造物有关，因此被合称为造物三杰。
“厘止尺，可以探测出的微小止子，是任何精密仪器都做不到的。哦，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止子吧？”说着说着，陆沉殃脑袋一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等着周瑾儿的回答。
“当然。”周瑾儿没好气地点头，你在嘲讽谁学习不好呢。
早在地球时期，科学家就提出了物质由分子、原子和离子构成，而其中分子是化学变化中可分解的最小粒子，由原子通过化学键结合而成；原子则是不可再分的基本微粒，由原子核和核外电子组成。
原子核的组成来源于中子和夸克，中子却也是由两个下夸克和一个上夸克构成，理论上而言，夸克就是最小且不可再被微分的粒子。
但正如弦理论中的猜测一样——宇宙中有夸克，夸克中有宇宙，也许一个夸克中，蕴含着一个与我们不同维度，不处一个大小层级判断观的世界，每一个人，也许都是一粒更高级的夸克中所存在的渺小一栗。
止子——这就是江瑜所提出的一个“伪定义理论”。他通过厘直尺，判断出了夸克中蕴藏的宇宙是真实存在的，而被他所认知，所相触碰更小粒子，被冠上了“止子”之名。
止子或许是夸克宇宙中的生物，也可能只是细微至极的粒子，这一切无从考证。因为没有人有江瑜的能力，去感知到止子的存在，因此这个命题，永远地无人证实。
因此它被称为“未定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