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摔倒在地上的盛意眼神空洞，遗忘的记忆全部涌回了他的脑海，
“不，为什么，是这样？”
白灵就蹲在他的一边，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你，全都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为什么自己见到白灵的第一面就觉得无比熟悉，为什么班里的同学除了刘思年一个都不认识，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疼痛和温度，那感受到的细微的疼痛感，原来，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还有当初那两场奇怪的梦境，原来那并不是梦，那才是真实的世界，自己的意识短暂的回归了现实。
还有为什么每次自己想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件事大概率会发生，为什么自己的账户里会平白无故多出两万多块钱，以及，他手上戴的那枚戒指。
怪不得这半年以来他天天戴着一枚钻戒也没人觉得奇怪。
以及当初白灵说的那句，
“我永远二十一岁！”
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她的生命，真的停留在了二十一岁。
原来，这都是自己的一场梦啊。
“林中鸟，夕中月，虚虚实实，明心自辨，林中鸟，夕中月，虚虚实实，明心自辨……”
那个寺庙里的方丈说的这句话，合起来，不就是梦吗……
处处都在暗示自己这是一场梦，自己却浑然不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从雪地里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女孩，回归的不止是他的记忆，还有现实中，盛意对白灵那两年的思念。
原来，你早已不在。
盛意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但伸到一半，又颤抖着缩了回去，他怕，他真的怕眼前这个女孩也是假的，会随着他的恢复而消散。
“你，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白灵深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主动伸手摸了摸盛意的脸，
“傻小子，说你傻还真的傻。”
能清晰的感受到脸上的温度，这一刻，盛意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白灵揽到了怀里，
“你妈的，一声不吭的就丢下我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白灵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哽咽道，
“对不起傻小子，那个时候要是告诉你，我怕会影响你，毕竟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影响我？影响我什么？考研吗？我考研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你啊，你不在了，我还考那干嘛！”
白灵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你该醒了。”
盛意身体一颤，松手往后退了几步，笑了，笑的有些凄凉，
“醒？我为什么要醒？梦里不好吗？这里有你，有我妈，我爸也还没出事，我爸妈只是一名普通的打工人，生活美满，甚至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为什么要醒？走，咱俩出去玩，我给你买好吃的。”
说着盛意就抓起白灵的手准备走，但白灵却挣脱开来，盛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盛意，别再执迷不悟了，这里终归是梦境，不是现实，你妈妈在现实里也很着急，你终究是要醒的，你没注意吗，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你维持梦境也是需要身体的，现在，你的身体快要维持不住了，你的梦境，已经快要崩塌了，你再不醒，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听闻这话，盛意沉默了，这是他的梦境，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呢，只不过他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而已。
“我知道，最多还有五天时间，所以，你能不能再陪我这五天，现实里我欠你一场婚礼，在这里，我想给你补上。”
白灵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的期待，轻轻点了点头。
由于盛意已经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了，所以想去哪，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到达。
即使是这样，也只能去他们熟悉的地方，或者是对那里比较了解的地方，前四天里，他们去了岛国的富士山，坐上了大不列颠的伦敦眼，参观了法国的埃菲尔铁塔，最后，去了威海的海边，鹅毛大雪从天飘落，两人站在雪里，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盛意轻轻开口道，
“我欠你一场婚礼，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傻小子，我想，给你唱首歌。”
“什么歌？”
白灵朱唇轻启，
“我活着是你的人儿啊
死了是你的鬼儿啊
你想咋地儿就咋地儿啊
月亮它照墙根儿啊
我为你唱小曲儿啊
看你睡啦
我心里美滋味儿啊……”
盛意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
“傻小子，咱回家吧。”
一个念头回到了白灵的家中，看着熟悉的场景，盛意深吸了口气，
“一点都没有变呢。”
白灵拉起盛意的手，走到了她的房间，轻轻关上门，在盛意震惊的目光中，白灵缓缓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傻小子，不要看我，吻我。”
少女身上独有的体香吸引着他，遵循着本能，盛意主动将白灵扑在了床上，在她的嘴唇间亲吻，即使在梦里，这种感觉也是如此清晰。
“我是你的第一个女朋友，现实里没能完成的事，就让我们在梦里完成吧，我想让你体验一段完整的恋爱，醒来之后，你就勇敢迈入新的生活吧。”
“白灵，我爱你。”
“我也爱你。”
盛意也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渐渐的，两人融为一体，现在两人的距离，
是负数。
……
他和白灵的婚礼，是他日日夜夜都在幻想着的场景，但真到了这个时候，盛意的心情又无比复杂，他知道，这场婚礼结束之后，就是两人永别之时。
不用像现实那样准备复杂的工作，盛意在昨晚的征战结束之后，想了一个晚上的场景，用来举办两人婚礼的场所，完完全全是由盛意想象出来的，可以说是全世界独一无二。
只用一个念头，盛意身穿西装，白灵身穿婚纱，出现在了婚礼的殿堂之上。
偌大的古堡内摆满了座位，但数以百计的座位上，只在前排坐了五位宾客，盛意的父母，白灵的父母，以及身穿西装的刘思年，盛意对盛镇国的印象只停留在了他和孙琪的结婚照上，所以台下的他是如此的年轻。
而陈勇，则是在台上给两人当起了司仪。
盛意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个为他身穿婚纱的女孩，满眼的爱意，即使他知道两人的时间不多了，但至少此刻，她还能陪着他。
“亲爱的盛意同学，请问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位美丽的女士？无论贫穷，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陪伴着她？”
盛意坚定的开口，
“我愿意。”
“那亲爱的白灵同学，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英俊的男士？无论贫穷，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你都愿意陪伴着他？”
白灵坚定的开口，
“我愿意。”
“现在，请新郎为新娘戴上象征永恒爱情的戒指！”
盛意摘下手上戴了半年的钻戒，正要为她戴上之时，手停在了半空，
“白灵，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是我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要是真实存在的，你是如何出现在我的梦境里的？”
白灵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
“因为啊，风经过的时候，偷偷告诉我，你在人间很想我，我就来找你了。”
听到这个答案，盛意也并没有诧异，单膝下跪，将这枚准备了半年之久的戒指，缓缓戴在了白灵的手指上。
就在他戴上去的那一刻，整座教堂，不，整座梦境开始消散，而面前身穿婚纱的女孩，身体也变成了一个个光点，开始消散于天地之间，台下的几人也为两人鼓起了掌，也开始渐渐消散。
“傻小子，要好好活下去哦，我会在天上保佑你的，加油！”
盛意平静的看着白灵逐渐消散，最终整座梦境化为空白，那枚戒指掉落在地，发出“叮”的一声，盛意将其捡起来，重新戴回了自己手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的时候，是洁白的病房，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正在嘀嘀作响，床头柜上的钻戒，正被阳光照射，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傻瓜，我已经娶过你一次了，怎么还会再去娶别的女孩子呢？
如果世界颠倒，梦与现实缠绕，我已经在梦里完成了对你的约定，从此，再无遗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