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
纪尘愣住了。
“是啊。”
灵心点点头，道：“我们还给她做过背景调查，说起来，她和你还是同一所大学出来的。”
楚溪……
在纪尘刻意的回想下，一段段碎片化的记忆开始浮现出来。
她是纪尘的学姐，曾当过他们班军训时的导员……
她曾经是汉大的三大校花之一，后来被宁忆秋给比了下去，所以一直心怀恨意，想通过夺走纪尘来证明自己……
在SS级神明潘多拉使徒降临学校后山时，楚溪曾录下纪尘斩神的整个过程，并以此为要挟。
嘶，要挟什么来着？
纪尘眉毛一挑，苦思冥想许久。
然后想起来这人貌似是想要挟请自己吃饭？
害，这还用得着要挟？直接请不就好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纪尘关于楚溪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了。
只是从宁忆秋的口中依稀得知，她的人生经历似乎有些遗憾，但具体发生了什么，纪尘也不清楚。
楚溪这个人，就像是烈日下驶过的一辆洒水车，也许会在空中映出充满惊喜的彩虹，但也是稍纵即逝。
她完全淡出了纪尘的视野。
只是在他漫长的斩神生活里，大概能想起芸芸众生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曾经想方设法地要请自己吃饭。
在灵心的带领下，纪尘踏进了这间病房。
他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楚溪。
只是。
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脸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鼻间插着氧气吸入管，原本丰腴的身姿如今却是骨瘦嶙峋，颧骨因为太瘦而凸起。
看见这一幕，纪尘有些恍惚。
此时的楚溪，与记忆中相去甚远。
如果不是苦叶大师的占卜，不是灵心带着过来，纪尘甚至会认不出来。
纪尘二人站在门口，看见楚溪身边正围了一圈抽泣的小女孩。
她正伸出手，轻轻抚摸床边一个小女孩的脑袋，面带微笑。
“小灵呀，记住姐姐对你说过的话，无论过得多苦也不能出卖尊严，有些东西，是我们必须坚守的。
“有些路，一旦踏出去就再难回头了。但不意味着走错了路，人生就没机会了。
“悔改，在任何时候都不算晚。”
被唤作“小灵”的小女孩擦拭了一下眼泪，啜泣道：“小溪姐姐，你也会犯错吗？”
小灵的眼睛很水灵，一眨一眨的，像是能给世间带来幸福的星星。
她从小就生活在这片贫民窟里。
对她来说，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老破小的家走到埋葬母亲的小坟墓。
见过最美的女生，就是眼前这个名叫楚溪的姐姐。
她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天，小灵就看呆了。
在这肮脏破烂的小地方，楚溪就像是一名下凡的仙女，出尘不染，还非常善良，非常有爱心。
她会教给她们知识，教给她们道理。
在她们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时，她总能施以援手。
在小灵的印象里，楚溪姐姐一直都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唯一一次发怒，是小灵的赌鬼父亲，试图把她卖给一个有钱的老汉当媳妇，以此换取赌资。
那一回，性子恬淡的楚溪姐姐像是发了疯一样，两眼通红，拼了命地从小灵的父亲手里把她夺回来。
就像是要夺回自己过去的人生。
在楚溪挨了小灵的父亲两巴掌后，附近的居民们一拥而上，还是把他吓跑了。
再后来，小灵的父亲似乎是无力还债，被人屠了，卖器官抵债。
在失去了母亲之后，小灵再次失去了父亲，只不过她一点也不伤心，反而觉得庆幸。
她更依赖楚溪了。
听到小灵的问题，楚溪流露笑意的眉眼间，也流出一丝遗憾与悲哀。
她强笑道：“是的，我也犯过错，而且当时的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后来呢？”
围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子问道。
“后来啊，我遇到了一个男生，可以说，他改变了我的一生。”
楚溪苍白病态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追忆，自言自语道：
“不过嘛，其实他也没做什么，那顿饭还是我请的，他帮我把几个小混混赶跑了。”
“有时候啊，也不需要太多的壮举，只是等那么一个契机。”
“就像是一场顿悟，嗡的一下，有些原本不明白的道理，立刻就懂了。”
小女孩们讷讷地看着楚溪。
只觉得此时的她，像是恢复了健康时的样子，满脸光辉。
好美。
小灵呆呆地问道：“楚溪姐姐，那个男生，是你喜欢的人吗？”
楚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的，我喜欢他，我很喜欢他。”
“只不过啊，他是个非常伟大的人，非常非常有魅力的人，在龙国，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
“大家都觉得，有他在，这天，就塌不下来。”
楚溪忽然一转柔弱的样子，斩钉截铁道：“只要有他在，无论来多少神明，无论有什么敌人，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灵下意识喊道：“我知道了，楚溪姐姐喜欢的是纪尘！是龙国的守夜人！”
其他小女孩也附和道：
“我也知道我也知道！我听爷爷说过他，爷爷说，当时如果不是有纪尘哥哥在，我们这边的神明也不会撤退！”
“这么说，楚溪姐姐的男朋友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啊！”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楚溪难得脸色一红，窘迫道：
“小灵！别乱说话，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纪尘的女朋友，比我出色太多太多啦。”
“这样啊。”
小灵她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对她们来说，楚溪已经是能想象到的最好看最善良的女孩子。
比楚溪姐姐还要更出色？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那，估计只有神话里的仙女姐姐吧。
楚溪转过头，透过孩子们围着的空隙，看见门口处似乎有人。
她张了张嘴，刚想跟来拜访的人问好。
可等她看清来者的面容时。
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咳咳，学姐你好。”
纪尘心中一动，使用亿物幻构还原出一束桔梗花，轻轻放在床边，轻声道：
“好久不见。”
而楚溪，已是压抑不住笑意地勾起嘴角。
两行清泪划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