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听说你让个小姑娘给打了?”
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小混混戏谑的看着全身绷带的次郎,放肆的出口嘲笑。
“赵欢,滚远点,老子现在心情很不好。”
次郎脸色森冷的看着面前一脸欠抽的家伙,丝毫没有身为同一帮派的觉悟。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三龙会刚分出三个分堂,你这个红棍就被一个小姑娘搞成这样,丢的可是咱们三龙会和大老爹的人。”
赵欢把头歪到另一边,面前的次郎仗着是三龙会扛把子的儿子,可没少在他们面前嚣张跋扈,这次的好机会可不能放过了。
他与次郎一样,身上都纹着一条缠绕着身体的龙,只不过他的是青色的。
赵欢,三龙会下属青龙堂堂主,三龙会的双花红棍之一。
红棍就是武松打虎用的哨棒,在黑话里代指帮派里最能打的。
其实次郎并不算红棍,赵欢只不过是在揶揄他罢了。
他们是一个从内地漂泊来的新兴黑帮,总部名为龙虎帮,全靠干犯法的事才有现在的地位。
但现在随着总部逐渐打拼出来一些地位,先是分出来大老爹这个“二路元帅”开三龙会,大老爹干出起色后又分出三个堂口干脏活。
本部与三龙会,现在都属于逐渐洗白的过程。
现在黑龙堂的堂主次郎如此不争气,所以他才敢在这里嘲讽。
说句难听的,这事干的太丢人了,所以哪怕大老爹知道他在这嘲讽对方了也不会说什么。
“闭嘴!我要注射总部新研究的那个东西,到时候我会亲手把……”
坐在轮椅上的次郎激动的大吼,但他很快就恐惧的低下了头。
“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大老爹!”
赵欢刚想嘲笑一下次郎的表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回头对着后方的大老爹一躬到底,头也不敢抬。
“吵什么?”
大老爹是个胖大的中年人,手里把玩着一对铁球,顾盼之际不怒自威,只是呼吸时急时缓,看来有哮喘之类的疾病。
两人都不敢说话,只推出一个小弟来,让他说明一切。
听完之后,大老爹的脸色阴晴不定,吓得两位刚才还飞扬跋扈的分堂主噤若寒蝉。
良久,大老爹才坚决的转身:“跟我进祠堂。”
两人顿时骇的神色大变:“大老爹,我们知道错了,饶命啊!”
他们龙虎帮是粤省过来的,对于传承非常看重,只有逢年过节、祭祖的时候才进祠堂,这时候进去只有一种可能——
大老爹要请家法、惩罚他们俩了。
虽然两人依旧是一副求饶的样子,但却丝毫不敢反抗,哆嗦着腿跟着一起进了祠堂,乖乖跪在蒲团上。
祠堂的光线昏暗,仅有几盏长明灯提供着一点光线,映照的大老爹饱经沧桑的老脸上明灭不定。
大老爹粗重的呼吸声传来,看得出心情很不好:
“看看你们这不成器的样子!内地已经没有黑帮发展的空间了,只有这个地方国家懒得管。
我们龙虎帮现在正是转型洗白的时候,最缺的就是来自大财阀的支持,看看人家山口组!而你……”
他目露寒光,看着面前跪倒在地的儿子:
“而你,竟然选择为了一点钱去得罪这里的天潢贵胄,上杉家族嫡女!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大的势力?”
现在的樱花省因为管制比较宽松,所以内地很多以前见不得光的角色都转移到了这里。
正因为见不得光,所以他们也要顾及谁能动、谁不能动,能在省会东京活下来的都不是善类。
“可是老爹,就算不对那个弥音动手,我也要报复另外一个娘们……”
次郎正抬头叫嚣,大老爹却忽然眯起了眼睛:
“闭嘴!你是不是还想用进化药剂之后再去找人家算账啊?”
次郎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赵欢在一旁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
你之前健康的时候都被人家按着打,现在脚断了反倒有信心了,谁看不出来?
而且不管大老爹之前知不知道,你这么一说不就是承认了吗?
但次郎显然对危险毫无察觉,反而欣喜的回答:
“对啊,老爹我都查清楚了,那个小娘们是个道士,就在方寸山住着,到时候我去把她抓进夜总会……”
到了这个时候,大老爹反而已经懒得跟他计较了:
“赵欢,取家法。”
“啊?次郎他再怎么说也……”
赵欢大惊,但这不是给次郎求情,而是想把自己摘出去,老爹教育儿子这事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而且……夜总会是他的。
“取家法啊!!!!”
赵欢不敢再说话,连忙恭恭敬敬的递过一根熟铜锏。
这是他们龙虎帮第一代领袖的遗物,被大老爹带来三龙会后还是第一次用。
他掂量了几下手中的熟铜锏,长叹一声:
“我有没有说过那个进化药剂还在实验阶段?你用了很可能变死人啊!
有没有教过你,我们干的是损阴德的事,所以要尊重出家人?
有没有告诉过你,催高利贷、开夜总会那都是混混干的事,我们龙虎帮已经要洗白了?要干就干大的,把官面上的人物拉下来!”
次郎面露惊恐,但却一句话都不敢抗辩,也不敢反抗。
大老爹眼露狠辣之色,手中熟铜锏用力挥下,次郎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腿以一个奇特的角度弯折,随后晕了过去。
大老爹叹了口气,随后无力的摆了摆手:“把他带下去,关在家里不准出来。”
看着赵欢唯唯诺诺的要走,他却忽然招了招手:“你过来。”
赵欢一惊,随后强行挂上笑容:“怎么了,大老…啊!!!”
大老爹眯着眼睛,直接把燃烧着的的雪茄头按在赵欢的肩头:
“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再让我发现你干这种煽风点火的事,我扒了你的皮!”
赵欢低着头,任由皮肉被烫的滋滋作响,却丝毫不敢反抗,甚至连怨毒的眼神都不敢露出来。
龙虎帮的龙头和三爷他们都没见过,大老爹这个打出来的二路元帅才是这个龙虎帮名副其实的双花红棍。
看到两人走后,他将熟铜锏恭恭敬敬的放回原处,随后招呼过来自己的心腹:
“去,告诉老大那边,害虫我已经处置过了。另外,把我家收藏的那些东西拿一半,当做赔礼送去上杉家……不,我亲自去。”
看着心腹远去,大老爹在一声声恭敬的尊称之中强撑着回到家里,随后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
一头老年的斑斓猛虎,即使利爪、尖牙钝了,也依旧有不俗的威势。
“玉藻前……”
他无意识的喃喃道,随后目光逐渐凝实:
“看来,改天得亲自去看看了……”
他打开随身带着的老式收音机,调到自己最喜欢的曲艺频道后,就那么闭着眼睛坐在祠堂里。
收音机里传来沙沙的响声,却是女孩爱听的京剧《梁祝》里,祝英台羞涩问学堂山长妻子的唱段:
“英台心中暗思量……海底珊瑚犹可网,人间难得有情郎~”
听着听着,大老爹紧闭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晴子,我该怎么管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