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课做的格外的长,做完之后,已是月满西楼。
”抱歉,让你久等了。”
少女爽朗的声音响起,弥音回头正想答复一声,就看见玉藻前手中提着的酒坛和刚拔下来的蔬菜。
”弥音,刚才在那里你没胃口,到这无名观里,要尝尝贫道的手艺吗?”
迎着弥音的视线,玉藻前露齿一笑,顺手拍开了手中的酒坛。
弥音本想推辞,毕竟今天母亲的话回想起来确实很难开心的起来。
但她闻到那股清冽的果酒香味之后,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玉藻前大人,弥音也来帮忙吧?”
看到玉藻前在厨房忙碌,弥音有些过意不去,但玉藻前只是摆摆手示意一切都自己来,让弥音好好休息。
半晌,她就做好了三个菜。
”都是山里的东西,不值钱,看看你有没有胃口……”
玉藻前拿出两个碗,随后分别倒满一碗酒,一股混合的香味顿时直冲弥音鼻腔,竟让她有了几分食欲。
”刚才提出那个话题是我的不对,现在咱们随便聊聊吧。”
眼见玉藻前举着碗伸过来,弥音颇为不适应的也举起来和她碰了一下。
一口下去,弥音不禁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她家是樱花省数得着的豪门,可以说什么东西都见过,但玉藻前酿的这些酒不但不烧喉咙,喝起来还有种特殊的清香。
说不上来是什么水果的味道,但喝起来就是那么舒心,就像玉藻前本人给她的感觉一样。
在自己面前,玉藻前大人总是那么温和而又强大,同时又有一种对世间万物的热爱与纯真,似乎只要有她在,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想到这里,弥音的脸色也不禁更加柔和了几分:
”玉藻前大人,一直在说我的家庭,不如聊聊您的过去吧?”
但玉藻前听到这个话题,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对自己来说是很近的记忆,但她的脑海中,这些人和事却又忽然开始变得遥远起来。
自己的玉虚宫,和自己一起从容赴死的十八位好汉,自7岁之后就没见过的、生死不明的师父……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画面,那些曾经无比真实的金戈铁马、侠骨柔情跨越了数十年的光阴,仿佛鲜红的伤疤,自乱世之后又一次被自己揭开。
血淋淋的,真不舒服啊。
”对不起,是弥音的错,弥音不该提起这种事。”
看到玉藻前不断变换的脸色,弥音吓坏了。
逐渐从那些回忆里爬出来,玉藻前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摇头道:
”不是你的错,那些太过于遥远的事,现在看来又是如此的接近……”
眼见玉藻前缓过来了,那只躲在暗处的小白狐不禁松了口气,随后有些疲惫的转身离去。
”遥远?”
眼见玉藻前恢复正常,弥音松了口气,开始有意转移到别的话题:
”可您今年也才不到二十岁,能有多遥远呢?”
玉藻前躺下,看着天空:
”弥音,你错了,使人感到遥远的从来都不是时光,而是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事物。”
”无法挽回的事物……”
弥音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虽然她的阅历并不多,但她依然为这句话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沧桑而震撼。
她看向玉藻前,玉藻前望着天。
今天的月亮依旧很圆,中秋的天气已经逐渐开始凉爽,柔柔的微风拂过,却抚不平月光照耀下的玉藻前眉间。
她忽然反应过来了,玉藻前的赤子之心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她还是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此时正在她的面前无声的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却又用沉默掩盖起来,嘴角还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
玉藻前大人在以前……也是这样把悲伤隐藏在笑容之中吗?
弥音忽然有股冲动,她想要抚平那抹隐藏极深的悲伤,于是她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决定。
少女颤抖着伸出手,将玉藻前的头放在了自己饱满丰腴的修长大腿上。
”这是?”
玉藻前愣了,她抬头看着弥音,眼中一片清亮。
”怎…怎么了,玉藻前大人不舒服吗?”
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如羊脂暖玉一般的酮体因为害羞而泛起绯红之色,饱满的胸口急促的起伏。
玉藻前睁大眼睛,这副可爱的姿态维持了许久,就在弥音以为她可能讨厌的时候,玉藻前笑了:
”当然不是,很舒服呢……弥音,有你真好。”
这一句仿佛在弥音的心底投下一颗石子,让她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深处泛起阵阵涟漪。
弥音忽然想起和老爹闲聊的时候,他曾经聊起来是怎么和爱奈相识并结婚的:
”当时你妈妈还年轻,我那时候创业失败,总是一副深沉的样子。
想来……也许是看到了那时候我的颓废和倔强,爱奈才会不顾家族的反对和我结婚吧。
弥音,你要记住了,交往的时候一定不能同情对方。如果有人能引起你的同情,那你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经不对等了啊。”
就在少女鼓起勇气,想要问问玉藻前这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的怀中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也是,白天经过三次战斗,玉藻前这么注重养生的人也应该困了。
”玉藻前大人,可真是任性啊……”
月夜下,传出弥音幸福而又羞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