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袍老怪三兄妹刚才躲藏之处的另一边，黑风暗中捏了把汗。
还好自己听话，忍住没出手，不然现在地上的尸体，恐怕又要添上一具。
他顺着白画扇的气息追到这里，正巧发现有三个妖怪和自己一样，盯上了同一批人，黑风索性隐藏起来，让他们帮自己探探底。
如果杀了，那白画扇大仇得报，他也好回师门复命，如果出了意外，那自己趁乱开溜也不迟。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只是没想到三兄妹倒的那么快。
“情报有误……”黑风咬了咬牙，将玄衣背后的兜帽戴上，遮住自己那颗惹眼的大光头。
白画扇根本不是听雪楼的人杀的！
刚才那三位妖怪已经用生命帮自己探完路了，那群人里最强的是洛晓晓！那个出了名的少女游侠！拐跑了丞相儿子，给皇室嫡公主戴绿帽的奇女子！
什么听雪楼，根本就是衙门扯出来的大旗，最新一期的《天机册》他也看了，洛晓晓和听雪楼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黑风觉得自己猜出了事情真相。
只有一个洛晓晓的话，白画扇的仇，也不是不能报……
毕竟她没有师门长辈，而自己背后，是整个蚀骨殿！
至于其他人，黑风压根没放在心上，白衣娘娘腔和曹敬确定是凡人，半点抵抗能力都没有，那个看上去快要病死的女人也不过是刚化形的小妖怪，不足为虑！
于是黑风掉头，远遁而去。
这仇可以报，但是得摇人。
蚀骨殿行事谨慎不假，可说到底，他们也是魔教中人，哪有一直畏首畏尾，忍气吞声的道理？
有时候，杀人扬灰，灭因果掩天机，也是一种谨慎。
面对听雪楼我唯唯诺诺，面对散修我重拳出击！
……
“掌柜的，掌柜的……”夏叶捏了捏方闲的脸，试图将他唤醒。
方闲原本打算再躺一会，闭眼继续装睡，没成想这笨比妖怪变本加厉，又在自己脸上捏了两把，看这趋势，如果自己不醒，恐怕她会一直捏下去。
“啊……”方闲睁眼，露出一副迷惘模样，随后双手撑地，坐了起来，猛地甩了甩头。
“我们这是？”他左顾右盼，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情。
“路上有妖怪伤人，我恰好路过此地，将其斩杀。”洛晓晓头也没回，一边收拾战利品一边解释道。
倒是曹敬一翻身从马匹上下来，盯着方闲的喉咙和胸口，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种眼神，方闲不用猜，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掌柜的？阁下是经商的？”曹敬收回视线，转移了话题：“敢问阁下在哪做产业？”
这问题问到方闲的痛点上了。
连续两次踩雷，方闲一向淡然的表情也挂不住了，眼皮快速跳动几下。
“产业嘛……暂时还没有。”方闲沉吟片刻，摆摆手回复道：“我也不是掌柜，小孩子不懂事喊着玩的。”
他有预感，如果自己真是经商的，以对方二人的性格，今天八成要出点血。
最少得请客！
这就是穷鬼和穷鬼之间的共情。
“可你明明就让我喊你掌柜的呀？”夏叶伸出手，在方闲眼前挥了挥：“掌柜的你睡糊涂了？”
方闲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这就是我跟你讲过得扮演法……”
此话刚出，一直在收拾尸体的洛晓晓终于忍不住回头，眼神上下游移，不停地打量。
连带曹敬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奇怪。
这小两口，还挺有情趣啊……
“总之多谢二位出手相助。”方闲无视了两位的怪异视线，起身抱拳：“我叫方闲，她叫夏叶，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洛晓晓，洛阳的洛，破晓的晓。”
“我叫曹敬。”
听到这两个名字，方闲睁大眼睛，摆出一副惊讶模样，但紧接着，他就恢复如常。
短暂的表情变化，落到曹敬二人眼中，却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天机册》受众极广，连寻常百姓都会买来看个热闹。
……
表面功夫暂且按下不表，实际接触后，方闲心中已对二人有了更详细的评估。
首先是曹敬，近距离确认后方闲笃定他真是个普通凡人，浑身上下也就那身衣服有点意思，大概是曹家给的，护他性命。
洛晓晓就厉害了。
修炼途中，有七个境界划分，由低到高分别是锻体、练气、神窍、洞虚、道法、藏玄、天人。
顾名思义，锻体境修气血体魄，这个境界与凡人武夫无二；练气境修灵力，算是刚入门；神窍境修元神，从这开始才有神识外放的概念；洞虚境修心相，看破虚妄；道法境修天地法则，融会贯通；藏玄境超凡脱俗，不拘一格；最后的天人境，也就是俗话说的陆地神仙。
刚才的战斗中，洛晓晓的剑上隐约带有法则味道，已是摸到了道法境的门槛。
顺带一提，夏叶刚入神窍境。
其实也不低了，这妖怪呆归呆，确实称的上一句天赋异禀，倘若丢到那些妖修门派，也算众人哄抢的对象。
怪就怪洛晓晓太妖孽。
方闲身份特殊，见过许多天才，就连所谓的天生仙体……他也知道几个。
远的不谈，他那帮师弟里，就有个天生仙体，现在还卡在洞虚境呢。
联想到之前品茗阁大师姐，清平剑江淮向洛晓晓发起的挑战，方闲不禁会心一笑。
什么平局，其实就是惨败了吧！估计是碍于面子，给洛晓晓塞了封口费，事后才对外宣称平局。
“要不先进城？”即使心中再诧异，方闲脸上还是古井无波的样子。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夜晚，不见繁华，抬头看，今晚连星星都没有，只剩半轮月亮孤零零的挂在黑漆漆的夜里。
晚风带着冷意吹过，夏叶忽然打了个喷嚏——她的头发被吹到鼻子上了。
今天其实很累，走了一整天的路，路上还要念书，最后还被莫名其妙的妖怪袭击，晕了过去。
不过有掌柜的在，所以不怕累。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还是靠在掌柜的身上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