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排除品茗阁。
虽然这位前辈看起来比较女相，但到底还是男的，品茗阁不收。
澄心寺也排除，那里只有一帮和尚。
出手也不像山海宫……
用一柄碎剑还能如此潇洒写意，这逼格满满的画风……难道是听雪楼？
可听雪楼的人极少下山，生怕被别人堵住要债。
忽然，曹敬脑中灵光一闪！
接触时间虽短，但曹敬依旧敏锐的察觉到方闲身上那股吝啬的气息。
按以前的经验来看，洛晓晓路上斩妖救人，获救者多少会有所表示，至少能混顿饱饭，可方闲呢？隐藏身份假扮凡人的时候，腆着脸皮一毛不拔。
这打骨子里割舍不掉的吝啬，是听雪楼的人没错。
“方闲……”
缩小范围后，曹敬脑海里又浮现出听雪楼的资料。
如果没记错的话，听雪楼下一辈的继承人，当代掌门钟不慎的头号弟子，就叫方闲。
打从记事起，方闲就没下过山。
“陆地神仙啊……”曹敬心底对这个结果并不相信，对这个等级的高手而言，改头换面不过是心念一动的事，他更倾向于是听雪楼里的某一位老前辈，用方闲的身份下山游历。
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思索间，方闲已经完成了战利品的检查。
“一帮穷鬼。”他叹口气，确定这四个人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都被自己翻遍了。
好歹也是道玄境的高手，出门居然不带钱。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银子，这点常识都没有么？蚀骨殿的教育怎么做的？
看着手中四个身份令牌，方闲心情才略有好转，不管怎样，这四个人拎去官府还是能换不少赏钱的。
“这是你们的。”想了想，他挑了两件兵器，随手抛给站在身后的洛晓晓：“见者有份。”
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毕竟是道玄强者用的，多少值点钱。
没有洛晓晓，这四个魔道中人也不会上钩，得给人家分点辛苦钱。
穷归穷，方闲还是有原则的。
……
北域，蚀骨殿，议事厅。
无骨老人看着碎了一地的命牌，陷入沉默。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良久之后，他手一挥，将满地的令牌碎片收拢，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几个先下去。”无骨老人敲着桌子，对身边几位年轻弟子故作平静地说道。
年轻弟子们都不敢出声，他们低着头，排好队，心惊胆战地向门口走去。
他们当中有人性格暴戾，有人阴险毒辣，有人桀骜不驯，这是第一次，所有人放弃争斗，配合默契的如同手足。
“剩下的长老留下。”等年轻弟子悉数离场后，无骨老人呼吸粗重，袍子下的肩膀剧烈起伏，他的右手慢慢伸向自己胸前，那只手不停颤抖，花了不少功夫才抓住象征掌门身份的令牌，握了好一会，他将令牌取下，放在桌上。
大门关好后，无骨老人猛地抬头，凶恶的眼神扫视台下。
“这是命令！放弃仇恨，暂时隐忍是个命令！”他的手拍在桌子上：“你们这是抗命！是在无视我这个掌门！”
议事厅门外，那些年轻弟子们听到无骨老人的怒吼声隔着大门隐约传出，一个个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弟子甚至直接哭了出来，身旁的师姐见状连忙凑过来伸手帮她擦眼泪。
作为蚀骨殿天分最好的弟子，她私下里也对掌门有些嘀咕，她曾经还下定决心，等自己接手掌门之位，要让蚀骨殿的儿女拥有更多。
所以掌门现在说的抗命，也有她的一份。
“所有人都在欺骗我，甚至算天魔君也是！”无骨老人越说越激动，走到台下面对诸位长老痛批：“废物！饭桶！叛徒！”
算天魔君就是那个从藏玄境跌落的瘦弱男子。
“掌门，这有些过分。”和算天魔君交好的唐长老忍不住辩解。
“算天魔君是蚀骨殿之耻！我曾经差点以为他有脑子！”无骨老人直接将身份令牌摔在地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去截杀洛晓晓就是贪那两口精血！”
“一次一次的，多少遍了？明知道正道天骄不好惹，还要赶着上去送，他有他妈的脑子！只会扯我后腿！”
“我就该狠心把所有叛徒都处死！就像无妄山那样！”
无骨老人喘着粗气，咬牙切齿，一掌将桌子拍碎。
“你们能被委以重任，不过是我看你们有点本事，结果一个个为了所谓的面子就赶着上去送人头！”
桌子被拍成齑粉，他掰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冷笑一声：“什么算天魔君，什么血衣刀客，跟老子吹了半天牛逼还是只会扯我后腿。”
台下噤若寒蝉，长老们似乎想起一些事，沉默不言。
木屑和尘埃在议事厅飘散，无骨老人像是喊累了，疲倦的倚靠在座位上：“我没有师门，但我白手起家建立了蚀骨殿。”
“而你们呢？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宗门的一切！我的要求很高么？服从命令，小心谨慎。”无骨老人声音低了下来，逐渐趋于平静：“结果我的苦心劝诫全被你们当成耳旁风。”
门外的哭声越来越多，不少弟子都被之前的娇小女孩影响，流下了羞愧的泪水。
“叛徒。”无骨老人低声道：“这是对整个蚀骨殿的背叛，现在他们要用自己的血偿还！”
他握着拳头，语气间重映着仇恨：“自己想死没人拦你，但你们向正道天骄动手前，能不能想想蚀骨殿的同僚和弟子？！”
“拿着蚀骨殿最好的待遇，最好的秘籍，最好的兵器，平时一副高高在上智珠在握的模样，让你们听话的时候就都忘了？这个掌门让我怎么当？”
这话不仅戳在长老心坎上，连带门外所有年轻弟子也涨红了脸。
“结束了。”
听到这话，诸位长老暗自松了口气，以为掌门的训斥结束了，接下来像往常那样散会，无事发生。
“老子他妈不干了！”没有给长老们反应的时间，无骨老人灵力运转，化为一道阴风，顺着大门远遁而去。
议事厅内，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一众长老，以及碎了一地的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