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段时间，朝歌的同阶武比，你听说了吧？”陆学真随口一问。
他原本很期待方闲的露面，毕竟听雪楼实力最强，钟不慎又一直遮遮掩掩，把方闲捂的密不透风。
眼下他对武比有些意兴阑珊了。
出彩的后辈就那么几个，没有神秘感。
“朝廷费了那么大功夫宣扬，我能不知道？”方闲反问一句，两手一摊，“我还准备去凑凑热闹呢。”
“你？”陆学真扫视着他，强调一遍：“同阶武比，同阶懂不懂啊?”
朝廷想让天下人争出个同阶第一的名头，方闲要是去了，谁和他打？
直接人往台上一站，等着领花红？
那朝廷不是白亏钱么？
方闲伸了伸下巴，示意国师看向夏叶。
妖怪女孩两眼无神，呆呆地坐在那，嘟着嘴吹动额前的刘海。
刘海忽上~忽下。
陆学真再度陷入沉默。
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亏他对“夏叶前辈”期待了这么久。
“你认真的？”陆学真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兴许只是凑凑热闹吧。
展清秋的能力，他多少了解一点。
出道这么久，丁点失误都没有，可不是一句“心细”就能搪塞过去的。
还有明正卿，“死线”这种简单直接的能力，钟不慎跟他吹嘘过好多次。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天人也杀给你看。
按陆学真的推测，死线的本质大概是看到了事物终结，并将其带到现在。
有开始就有终结。
方闲早期也有死线。
“她会赢的。”方闲漫不经心地说道。
夏叶相当于过去的他。
同阶无敌不过分吧？
“行，不和你争。”陆学真疑惑方闲哪来的信心，但也没细问。
“聊到武比，姬展眉，伯伯你新收的弟子，怎么样？”方闲弹了弹君子剑，剑身发出清脆的鸣响。
他曾经和洛晓晓曹敬二人打过交道，连带着对嫡公主也产生兴趣。
方闲目前的评价是：“很有魄力”。
身为嫡公主，金枝玉叶，敢冒着惨败的风险入江湖。
“展眉啊，展眉会赢的。”谈起自己那位特殊弟子，陆学真的话立马变多了：“一月锻体，两月练气，进境比年轻时的我还要快，未来成就说不定在我之上，她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那我拭目以待。”方闲用灵力包裹住君子剑，上浮到空中，重新塑形。
他可太喜欢看旁人的江湖轶事了。
闲闻八卦，恩怨情仇，人情世故，不比整日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
君子剑被打磨出剑锋，黑木似的剑身逐渐焕发光泽，如同枯木逢春。
“不错。”方闲满意道：“以后就叫它枯荣。”
草木有盛衰，兵器也一样。
挺写意的。
假设夏叶化形时没碰到他，现在应该都化作春泥了。
君子剑锋利归锋利，太难看了，名字也不合适。
夏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陆学真见他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将整把剑换了个模样，又是一阵叹息。
好歹等我走了再说啊。
君子剑陪陆学真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岁月，有些感情。
虽然早就用不上了。
“陆伯伯，这么好的剑，是不是还缺点什么？”方闲盯着陆学真的袖口。
疯狂暗示。
“哈哈，我想起我还有点事。”陆学真起身，活动筋骨：“国师的位置可不好坐，殚精竭虑，忙得很啊。”
还想敲竹杠？真当我是来行善的？
“哎呦，这不是巧了么……”方闲眼睛一亮，一用力，拽着陆学真的胳膊，强行将他拉了下来。
“陆伯伯兢兢业业，政务繁忙，我这个做晚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恨自己不能替陆伯伯分忧解劳啊……”方闲把座位搬到陆学真旁边，不停拍着他的大腿，“您压力这么大，平时肯定睡不好吧？”
“看看这头发……”方闲一使劲，从陆学真头上拔了根头发，攥在手里，轻轻吹口气，乌黑的头发转为灰白。
“都长白头发了，这还了得！”方闲猛地抬高音量：“您可是天人境啊！压力大到能让陆地神仙生出白发，继续下去，以后难保不会出现谢顶，小肚子，内心空虚……”
“而我！”方闲陡然拍击桌子，停顿一下，环视四周。
巨大的声响让陆学真和妖怪女孩齐齐打个哆嗦，夏叶手中剥到一半的橘子掉在地上。
“恰好有一件能改善睡眠质量的珍物。”方闲从袖子里抖出团子梦魇，“陆伯伯您瞧瞧，天地之灵啊，能催眠，能入梦，手感也不错。”
“有了它，您以后休息，梦里想要什么有什么……”
方闲催动秘法，声音带上蛊惑的味道。
“掉在地上的东西不许吃了！”他眼睛一瞥，忽然弹出一道灵力，打掉夏叶刚捡起的橘子。
妖怪女孩咬着下嘴唇。
“那……这么好的东西，需要多少钱呢？”陆学真戳了戳团子梦魇，咽下口水。
看这架势，今天不出点血，他是别想走出府衙大门。
先喝口茶压压惊。
“听说伯伯您在朝歌那边有几套宅子……”
陆学真一口将茶水吐在地上，手劲不稳，茶盏碎了一地。
他收回前言，方闲不适合做听雪楼掌门。
这分明是魔道巨擘的好苗子。
魔门看了都流泪。
“贤侄啊。”陆学真挥挥手，灵力卷起茶盏碎片，聚成一团，“伯伯我公正廉明，两袖清风，当上国师后，从未受过别人好处，领的都是朝廷俸禄，家底薄得很啊……”
“一把年纪了，还没成家呢，朝歌的物价可不便宜……”他揽住方闲肩膀，语重心长道。
“那伯伯您再看看，这把剑是不是还缺点什么？”方闲手一拍，枯荣横在桌子上，闪着明亮的光。
陆学真又掏出一个储物袋，颤抖着甩在枯荣旁边。
“这就对了嘛。”方闲拱拱手，“多谢陆伯伯赠礼！祝您长命百岁，官运亨通！”
赠礼？不是拿团子换的么？陆学真手抬到一半，被方闲打落。
另外，这吉祥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呢？
以他天人境修为，何止能活百岁？
官至国师，哪来的亨通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