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公主很有天分嘛。”明正卿嗑着瓜子，胳膊肘一拐，碰了碰身边的方闲。
“还行。”方闲点头，“心性不错。”
“那柳湘灵和嫂子……谁能赢？”明正卿仰头，望向前方巨大的投影。
“叫师姐。”方闲纠正。
“好，二师姐。”
……
小天地内的秋色似乎比外界更浓。
西风卷起满地红叶。
“柳姐姐。”夏叶手一抬，枯荣出鞘两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在难过，但今天看你气色好些了，我很高兴。”
“哦。”柳湘灵只是答应。
胸前的吊坠反射着温润的光。
平安喜乐。
夏叶收起剑鞘，单手提剑。
层林尽染，草色枯黄。
风吹动少女的裙摆。
柳湘灵动了。
剑已出匣。
飞剑穿林而过，带着凄厉的呼啸声。
夏叶抬手，用一个在旁人看来不紧不慢的动作，用左手的两根手指，轻松的夹住了迎面而来的剑身。
“赢了。”方闲语气平和。
“师兄啊……”明正卿半眯着眼，“你教人教的这么好，什么时候把人领回山上看看？”
显然，他认出了夏叶的指法。
灵犀一指，早年门内一位姓陆的传奇前辈所创，不求伤人，压制为主。
方闲才下山多久啊？哪怕刚出门，便遇到夏叶，满打满算也不到半年。
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学的还蛮快。
夏叶能轻易压制柳湘灵，说明两人之间的差距极大。
而柳湘灵已是同辈人中的翘楚。
明正卿扭头，看着方闲的侧脸。
他想起了当年挑战师兄的日子。
竟能如此相像。
“会有那一天的。”方闲向前，迎接从小天地内走出的妖怪女孩。
“师兄啊……”明正卿注视着方闲的背影。
……
“干得不错。”方闲拍拍夏叶的脑袋。
抚平被风吹乱的发丝，夏叶杏眼弯弯，伸出一只手。
“奖励！”
“好好好。”方闲笑着递上糕点。
他抬起头，正对上陆学真投来的视线。
是疑问的眼神。
方闲指了指自己，又摆摆手。
“走吧。”他牵起女孩的手，头也不回。
陆学真有很多话想说，但方闲最后的手势，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的疑惑。
他掌管这方小天地，夏叶对战中显出的灵力自然逃不过他的认知。
纯粹。
和方闲一样的纯粹，简直像是同出一源。
这是不是意味着……夏叶也能超脱天人境的限制？
那女孩到底什么来历？
他先前见过夏叶，清楚夏芊不过是个假身份。
可关于妖怪女孩的一切，方闲都没和他讲过。
方闲指指自己，是想说他们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方闲又是从哪来的？
回去得问问钟不慎。
或许他得亲自登一趟雪山。
……
“别难过啦。”姬展眉给了襦裙少女一个拥抱，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
“我其实还好。”柳湘灵耸耸肩膀，“就算不输给她，后面也会输给展清秋，明正卿这些人，我不是来夺魁的。”
师门不会怪罪于她，江淮还在书斋里闲着呢。
碰到夏叶只是巧合，她没什么一争高下的心思。
柳湘灵讨厌竞争。
假如功利心真的很强的话，她第一个需要打倒的对象应该是自家师姐。
“说起来，这次武比听雪楼为什么只让夏芊和明正卿参加？方闲呢？”姬展眉瞧见自己师傅和方闲的隔空相望。
“他很强。”柳湘灵给了一个模糊的回应。
同时，柳湘灵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那个女孩配得上他。
夏叶的天赋比自己更好。
姬展眉仍是不解，可也不多问，取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再送你个礼物。”
“我不能收。”柳湘灵本能地拒绝。
她和姬展眉相识不久，收了人家的白玉吊坠已是不妥，怎能贪得无厌？
“我是嫡公主。”姬展眉微笑。
短短五个字透露出的财大气粗。
父皇虽然头疼她好胜的性子，但骨子里依然宠爱自己的女儿，不说有求必应，也相去不远。
姬展眉几位哥哥也很怕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府上送礼。
毕竟不是每个人小时候打雪仗都会在雪球里塞石子。
“打开看看，又不是什么宝物。”姬展眉怂恿道。
终究是敌不过好奇心，柳湘灵打开了瓶塞。
透明的影子顺着瓶口飘出，渐渐在半空中凝成实体，紧接着缩成小小的一团。
“我师傅送我的，好像叫梦魇，是他从别人手上换来的。”姬展眉抓着团子，稍微捏了捏，“挺稀奇的，但作用不大，能助人入眠。”
嫡公主心宽，睡眠很好，用不上。
半是劝导半是强硬地，姬展眉将团子塞入少女怀中。
“之后没什么急事吧？要不再陪我一阵子？我带你在朝歌转转。”
柳湘灵踌躇不决。
武比到这，已经与她没关系了。
师门那边，回去晚些也没人说她。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姬展眉眼一瞥，拉着少女离开——她看见方闲夏芊二人离这越来越近了，有说有笑的。
“或者你带我去品茗阁也行，听说你们那有片大湖，是前辈月下饮酒时随手开出来的，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
展清秋远离人群，神色凝重。
下一场是他和明正卿间的比斗。
然而相比明正卿，他更在意夏芊。
换做是他，和柳湘灵交手也能战而胜之，但没有这么快。
尤其是夏芊的攻势，柳湘灵稍作抵抗便败下阵来。
比起境界，更像是层次上的差距。
同样的修为，灵力也会有高下之分么?
方闲不参与武比的原因，他大概能猜出一些，不确定，但也没必要追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
可夏芊呢？两个关系密切的人似乎都不简单。
展清秋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两人身上，方闲最后的动作同样落入他眼中。
陆学真是不是知道些内幕？
抱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展清秋卸下伪装，走向人群。
等下和明正卿交手，如果赢了，那么剩下的只有他和夏芊。
到时候面对面，他切身体会一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