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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逢山开路(上)

    阴雨绵绵,似乎这场雨还得持续几天,陕地难得有持续几天下雨,尤其秋末时分。

    “断裂的指甲长进肉里,小妹才觉得不舒服。”李景风小心翼翼用镊子伸入指甲缝中轻轻扳动,问道,“疼吗?”

    “不疼!”沈未辰皱着眉头。

    “不疼你皱什么眉头,瞎逞强呢!”阿茅骂道。她坐在石凳上把玩射月,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拉扯不动,要不是李景风嘱咐贵重,早抓着摔地上了。

    李景风道:“好好说话要了你命似的。”

    阿茅冷哼一声,又道:“把指甲裂口修掉,指尖伤口得先养好,要不等指甲长上伤口还流疡,得再拔一次指甲。”

    沈未辰笑道:“阿茅懂得真多。”

    “断个几次你也知道!”阿茅道。

    李景风将断甲稍稍扳起,用修甲刀把边缘刨平,敷上药,道:“这金创药比朱大夫的差多了,等见着朱大夫再换。”

    沈未辰沉吟道:“景风,我这几日琢磨,总觉着我们两个人要救人终究太难,也不知去哪找谢先生,你有什么盘算?”

    李景风想了想,道:“我在石垒子那看过,昨日里又有船只走了,现在瀛湖上只剩几艘船,若阿茅说的没错,顾姑娘应该是被关在最大那艘船上,不知有多少人把守,等天黑,我能摸黑上船……”

    沈未辰摇头:“摸上去也没用,找着人,得带上甲板才能逃,咱们就两个人,走脱不了。”

    李景风道:“那就先去找谢先生会合,找些人帮忙,就不知怎么着手。”

    阿茅道:“放着山寨这么多人,怎地不找他们帮忙?”

    沈未辰道:“他们虽是马匪,毕竟世居华山,未必肯帮忙。”

    阿茅骂道:“呸!都当了马匪,还管你什么华山青城?出来杀人放火求啥,求财罢了!有钱娘都卖了,管你哪山哪湖哪个佛祖?”

    李景风道:“初见面时他们口气好,劫财不伤人,也不犯女眷,我瞧着有义气。”

    阿茅道:“有义气的做啥马匪,包摘瓜的活不好干吗?带着老婆儿子躲山里图啥,野果子好吃?多半是犯法逃命活不下去,怎么办?还是钱吧,有钱了谁当马匪?”

    沈未辰不明白绿林中人和亡命之徒的想法,正自沉思,有人敲门喊道:“李大侠得空吗?马寨主在求活堂找您喝酒!”

    李景风住这几日,马七时时找他喝酒闲聊,李景风担忧沈未辰伤势,推说妻子受伤,且等数日,后来马七时常来问,李景风推托不得,也怕显得不近人情,应酬了几次。每每到了求活堂,两百多人就在堂外坐着,见了他来,簇拥着问他英雄事迹,如何刺杀唐佑,怎么刺杀杜俊,又是如何在江西屠狼,最爱问的莫过于昆仑宫上力敌千人仇发九大家的壮举,李景风只听得目瞪口呆,怎地自己又成了力敌千人的绝世高手?

    沈未辰听李景风转述,笑得前仰后合:“力敌千人当然是夸大,却也是想当然耳,李大侠仇发九大家还能活着下山,肯定武功盖世。”

    这番又听说马七找,沈未辰道:“我跟你一起去。”

    李景风不明所以,先应道:“跟马寨主说声,稍后过去拜会。”

    沈未辰起身,李景风见门口只有两把伞,取了一把给沈未辰,打起另一把要替阿茅遮雨,阿茅道:“你们这样走,夫妻感情也够差的,蠢驴打算几时休妻?”

    沈未辰把雨伞递给阿茅,挽着李景风手臂,将身子贴紧,李景风脸一红:“小妹……”

    沈未辰道:“咱们共享一伞。”

    阿茅道:“你用手揽着她腰,那才更像。”

    李景风忙道:“不用……”

    阿茅道:“蠢驴尽管装。想占便宜不用遮遮掩掩,我这是帮你,你得谢我。”

    李景风喝道:“别胡说!”

    阿茅白他一眼:“走吧。”

    山寨不大,走过几间茅屋便到求活堂,马七早备好野果腌菜肉干,还有两壶烈酒,并着五六名山寨中紧要人物等着。见李景风与沈未辰到来,马七忙上前迎接:“李兄弟!”又对沈未辰道,“嫂子身子好些啦?快,进来避雨。”

    山寨众人只在初会那夜见过沈未辰一次,当时天黑,沈未辰全身脏污,并未留意,今日见她虽着陋衣粗裳,仍是清丽秀美,尤其一举一动气质娴雅,哪像江湖中人?很是讶异。沈未辰先谢了相助之恩,马七连称不敢,当下众人叙了座次。阿茅不想拘谨,端盘野果径自坐到檐下,边吃边听他们说话,李景风要他礼貌,阿茅只还个白眼。

    李景风问道:“马寨主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马七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往常人多,今日下雨才得清静,想跟李兄弟闲聊,说说话,以后见着绿林弟兄也好夸耀一番。”

    李景风实在不知该聊些什么,忽听沈未辰道:“外子那些旧事这几天您也听多了,不如说说马寨主的事。”

    马七挠挠脸颊:“我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沈未辰道:“马寨主荒野剪径,求财不伤人,瞧着有些分寸,怎地入了绿林?”

    马七道:“就是个穷字。当护院挣不着几毛赌资,种田只够温饱,又赌输一屁股债,欠了丁税,只得抢劫,不想失风,拒捕时伤了门派弟子被通缉,于是招呼了同伴到山上干无本买卖。原本只是人沿路抢劫,之后又拉了几个地痞无赖入伙,忽悠悠十几年过去,就成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山寨。”

    沈未辰笑道:“想来马寨主功夫是极好的,不如试个几招,让妾身长长眼?”

    马七忙道:“李兄弟面前,我这哪算功夫?”

    李景风不知沈未辰打什么主意,也道:“马寨主试试吧,我也想看看。”

    马七搔搔脑袋,命人取刀来,当着两人面演示刀法,一趟“八方藏刀诀”舞得虎虎生风。此时李景风眼界已高出过往许多,也不兴再拿沈未辰与人比较,这马七功夫比之饶刀把子差了一筹,在马贼中也算尚可。

    沈未辰侧过身来在李景风耳边低语:“你瞧能不能套出他们人品,若信得过,我想请他们帮忙救顾姐姐,事后有重谢。”

    李景风凑过来,问道:“怎么做?”

    沈未辰道:“朱大夫那本事你行吗?”

    李景风苦笑:“行,我能当被骗的那个点子。”

    沈未辰掩着嘴不住笑,低声道:“那便见机行事吧。先吓唬他们,你好说话。”

    马七将刀法使完,拱手道:“献丑了。”

    沈未辰拍手:“寨主好刀法!”李景风跟着拍手赞赏。马七很是尴尬:“不如李大侠也演示几招,好让弟兄们开开眼。”

    李景风一愣,心想:“小妹要我吓唬他们,可我这功夫镇得住人吗?”正要开口,却听沈未辰起身道:“马寨主,妾身身体初愈,正想试试功夫,不如让我来。”又对阿茅道,“阿茅,帮我取弓来。”

    阿茅瞧他们交头接耳,也不知玩什么把戏,看李景风使眼色,便奔回房将射月取来。

    沈未辰道:“马寨主,方便借几支箭吗?”

    马七见沈未辰要展示武艺,也是吃惊,心想这娇滴滴的姑娘竟然也有好功夫?忙派人去取箭与箭垛。

    沈未辰从阿茅手上接过弓,取箭掂了掂:“轻了些,无妨。”又看箭垛放在十五丈开外,道,“我伤没全好,马寨主,放近些。”

    马七让人搬挪箭垛,直放到六七丈处沈未辰才说好,一众围观人等或皱眉或不以为然,都想:“就这几丈距离,能显什么功夫?”

    沈未辰捻弦满弓,连发三箭,箭如流星,“噗”的一声,第一箭便击穿箭垛,余势未歇,插入后方地面,半截没入土中。第二三箭紧随其后,三支箭扎成一束似的,只在箭垛上留个拇指粗的小孔,众人俱目瞪口呆。

    沈未辰摇头:“景风,我真不济事,三箭就倦了,当真献丑。”

    阿茅也瞧出名堂来,啃着野果帮腔:“姐你真倦了,那箭还留了半截在外头。”逗得沈未辰忍俊不禁,忙掩嘴咳嗽遮掩过去。

    马七向沈未辰讨取那弓观看,试拉弓弦,竟无法满弓。众人轮流拉,即便当中膂力最强者顶多也只能张个七分,沈未辰连射三箭,这是怎样的功力?

    若“李夫人”都有这等功力,“李大侠”更不待言,果然是刺得臭狼杀得唐佑,昆仑宫上仇发九大家的高人!马七望向李景风,躬身道:“李大侠,不知马七能否有这福气,还请您……让马某长长见识。”本来李景风要马七以兄弟相称,这会他不由自主多了几分敬意,又把“李大侠”叫回来,还想见识李景风功夫。

    沈未辰峨眉微蹙,轻声劝道:“别,我家相公出手惯例是要见血的。”

    “噗!”阿茅喷出果子,双手捧腹笑得直打跌。众人觉得古怪,阿茅喘着气道:“没事,想起好笑的事。”说着狂笑不止。

    李景风被捧得面红耳赤,但也知道小妹必有深意,想起沈未辰要他探这马匪人品,等众人依序回座,开口问道:“盗分上中下,匪有三六九,马寨主干哪些行当?”

    “上三门,只抢不杀。不敢冲撞门派,不过这十几年下来,总会遇着门派弟子保镖护院,手上难免有几条人命。”马七听李景风突然问起,倏然一惊,起身道,“咱们虽干了不少坏事,也是生活所逼,李大侠……”

    众人见寨主起身,连忙跟着下跪。他们方才见沈未辰惊人武艺,加上这李大侠,山寨里弟兄能打的不过五六十人,怕禁不起这对侠侣消磨。

    沈未辰忙道:“马寨主救了咱们夫妻,景风怎好追究?马寨主不用多心,相公只是问问而已。”马七如蒙大赦,这才坐下说话。

    盗分上中下,匪有三六九,是绿林中说人品的。宵小之辈只盗不义之财是为上品,只盗富贵人家是为中品,盗取穷人是下品,若盗孤儿寡妇,那是无品,即便在绿林中也备受冷眼。

    至于匪有三六九,指九种匪徒行当。冲撞门派、打粮油、摘瓜子是上三门,干这三种事是求活路,当初饶刀山寨便属此类;黑吃黑、滥杀、刮地皮是中三门,份属恶劣;强奸、擒卖女眷、屠村是下三门,即便同行也不齿,沙鬼便属此类。

    李景风知道沈未辰不懂黑话,于是道:“他们只抢劫,不杀不会武功跟不反抗的人。”

    沈未辰道:“若只是谋生,远避他乡找个活路便是。”

    马七道:“哪那么容易,咱们身上背着通缉,又无良民证,买不起田地,能去哪?”

    沈未辰对李景风道:“相公,咱们承了他们恩情,能帮他们一把吗?”

    李景风虽知沈未辰目的,却不知她想怎么处置,只得装腔作势点头:“当然,你怎么说都行。”

    沈未辰道:“实不相瞒,咱们有朋友被华山抓走,就关在瀛湖上那艘船里。这事凶险,马寨主若帮我们夫妻把人救出,活着五两金,若不幸身亡,恤十两金。”

    马七惊道:“是……是金?”

    一两金可兑十两银,五两金足有五十两银,一人五十两,得打几年粮油才有这数?

    沈未辰道:“是金,不是银子,足两黄金。”

    马七疑道:“这么多金子,您身上……李夫人,莫怪我多问一句。”他见着李景风时,李景风身上只有一两多银子,自然起疑。

    李景风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在东平镇上学会虚张声势,当下便道:“我这人身上不留余财,也就几百两黄金的事。”当下取出诸葛然所赠令牌,“点苍副掌门的令牌也是随手拿来。”

    众人瞪大眼,把那令牌捧在手心传看,吃惊非小,对李景风钦佩之情又多了几分。李景风却想,当初收这令牌,真料不着后来用处有这许多,下回见着副掌得要好好答谢。转念又想,自己沿路造谣,副掌知道后非得吃上几拐杖不可。

    沈未辰道:“妾身这峨眉刺内里是乌金所铸,这张弓也价值百两,把这些留下也值当几百两了。妾身不哄你们,金子定然奉上。”

    李景风道:“我这颗人头也值得千两银。”

    马七慌道:“不敢,不敢!只是这事得与弟兄们商量。”当下与几名同伙走至求活堂一角说话,沈未辰也不催促。许久之后,马七走回,恭敬道:“冲撞门派劫囚杀管也是上三门行当,做了不亏心,可咱们山寨就几十名弟兄能打,虽说刀口舔血,生死早置之度外,还有百多名家眷要照顾,挣了这杵,华山一滴血,江湖一颗头,势必得要咱们全家性命,这两百多口哪处安身?”

    沈未辰想了想,道:“此地往南走便是达州。你们若帮我救人,无论成败,妾身替你们所有人在青城落户,你们也趁机收了害人勾当,做回良民。”

    马七讶异道:“能办到?”

    沈未辰笑道:“这倒是最简单的。”

    马七问道:“船上守卫定然多,怕不有数百人,我们这几十人顶用吗?”

    阿茅插嘴:“抚州还有几千守卫军呢。”

    李景风这才明白沈未辰何以展露武功,一是威慑,二是让这些人有信心,开口道:“也不是莽攻,得有计划,必有损伤,但能成。”

    能做回良民,又有重酬,马七再无疑虑:“山寨上下任凭李大侠差遣。”

    三人回到屋里,屋门关上,沈未辰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压着嗓子搂着李景风又叫又跳,全无往时端庄模样。与上回救沈玉倾不同,那时她靠着李景风与严烜城献谋,这是她第一回自己设计绸缪,自个完成一件事。

    李景风任她搂着,只是尴尬,好一会才唤道:“小妹。”

    沈未辰退开两步,转头又抱起阿茅,阿茅不住挣扎咒骂,只是摆脱不开。沈未辰将阿茅放下,对李景风笑道:“还是靠着你李大侠英名,开什么条件他们都不起疑。”

    李景风道:“小妹哪学会这些骗人算计?”

    沈未辰笑道:“跟着谢先生和朱大夫久了,自然学会骗人。再说我也没骗,金子落户都是有的。”又接着道,“这也是从你和三爷身上学来的。”

    李景风一愣:“我?”

    沈未辰道:“那时在饶刀山寨,你不就想着帮山寨将功赎罪?”

    李景风默然半晌,当初他以发现密道作功劳,想让饶刀山寨受招安,却晚了一步,此事他深以为憾,如果真能帮这山寨落户成良民,也是好事。

    沈未辰见他一脸落寞,知他心事,道:“别多想了。你歇会,还得想个法子救顾姐姐她们。”

    李景风点点头:“我理会得。”

    ※

    华山人马撤退后,计韶光下令搭起帐篷,青城弟子终于免去餐风露宿之苦。之后又下令搜刮村里所有粮食,那是村人过冬用的储粮,但依然不够。

    “百多人的过冬存粮也就够我们吃三四天。”计韶光展开地形图,指着一点道,“金州在这。”手指往西移,“这里是金州往汉中的驰道,这条往南边的小路就是咱们在的山路,路口有华山弟子驻守,人数不知。”

    接着,他将手指往南移动,接近汉水边:“从入口到汉水边约百里,这是瀛湖上游,离咱们遇到华山船队的地方约四十里。过了汉水往南走山路,翻越大巴山就能回达州,约六百里。”

    朱门殇看了半天,问:“我们在哪?”

    计韶光指了指汉水北边一点的地方:“我们在汉水北方二十里,离入口八十里左右,但咱们躲在山上,下山还得花时间。”

    “得走多久?”朱门殇问。

    “山路险峻,走得慢,但咱们没辎重,真要走,一天就可以抵达路口。先到山下走一程扎营,等弟子们缓过气来,第二天再一鼓作气进攻更稳妥。”计韶光接着道,“打下守军多少能得些粮食。从路口往西到汉中五百里,这是三日奔袭能到的距离,中间会经过西乡,是个小地方,同样能得到粮食。”

    “这些弟子都是铁铸的,不累?”朱门殇骂道。

    “攻其不备才能一搏。他们想不到有这么大批人混进汉中,耽搁越久,他们得到消息,咱们就越难打,如果有备,还得看他们有多少人驻守。这又关乎一件事,咱们在瀛湖上遇着那支队伍哪来的?这么大批兵力肯定不是巡逻船队。”

    他毕竟是青城大将,虽然之前因为沈未辰关心则乱,如今放下心头石,还是能分剖局势的。

    “是征粮船队。”谢孤白道,“船队征满粮会运回汉中,从汉中运往前线。”

    计韶光点头:“那他们应该到了金州就会回头,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很可能在半路上,这样汉中守军就会空虚些,这是很好的机会,谢先生,咱们要马上打,赶在船队赶回汉中前打。”

    “我们离开金州已经躲了八天……”谢孤白沉思着。

    朱门殇道:“病得不会算日子啦?”

    计韶光道:“讲完行军日程,还有件麻烦事。”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们弓箭甲衣器械全扔路上了,不但是孤军,连兵器防护都缺。弟子们身上佩刀还是有,咱们只能靠这个作战。”

    朱门殇虽然不会行军打仗,也知道兵器器械,尤其弓箭的重要性,经过两场水面大战,他知道打一场仗得耗费多少弓箭。

    “陆战用的弓箭没水战多。”计韶光道,“但咱们也太少了,得短兵相接,要赢损耗就大,如果在路口那关死伤太重,想进汉中就是痴人说梦。”

    他这回不似初前那般带着怀疑,而是平和地分析局势。

    “四加二加三加十减去八是十一。”谢孤白道。

    计韶光问道:“什么意思?”

    谢孤白道:“再等几天,等越久,他们会越松懈,指不定咱们还没动兵,路口守军就退了。”

    计韶光沉思半晌,道:“还能再等一日。”

    “计先生相信谢某吗?”谢孤白问。

    “谢先生,您还是别问了,免得尴尬。”

    “那总信得过掌门吧?”谢孤白道。

    计韶光脸色一沉,喝道:“这算什么问题?”

    “既然信得过掌门,我想等久一点,十天。”谢孤白道。

    “现在先生就算说要飞去汉中计某都不意外。”计韶光问,“怎么等法?”

    “等粮草辎重与兵器。”谢孤白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