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煜啊，爸爸有件事要告诉你。今天早上，白家村那边来了电话，说你爷爷他今天早上走了”
原本接到父亲电话还有些不耐烦的赵煜瞬间僵住了，一道清泪不知不自觉划过他的面庞。
比起只有过年才能见上一面的父母，赵煜从小到大都是在爷爷身边，只是后来他考上了外省的大学，这才不得不离开白家村。
赵煜喉头滚了滚，刚想开口，但电话那头的父亲却先说道：“我和你妈妈工作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回白家村。”
“所以儿子，就麻烦你回一趟白家村替我主持你爷爷的丧事吧。”
从小到大，类似的话赵煜听了无数遍，但还是没想到，就连自己的父亲去世，他们都用同样的借口搪塞。
已经麻木的赵煜没有替爷爷争论什么，只是默默挂断了电话，订了一张白家村所在城市的车票后，便开始收拾行李。
好在今天是暑假第一天，不需要向导员请假。
坐上回乡的高铁，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赵煜心中思绪万千，回忆起了与爷爷的点点滴滴。
等赵煜来到白家村，已是满天星斗。
白家村被数座大山环绕，进出交通极为不便，因此完美避开了城市的喧嚣。
来到爷爷家，在附近村民的帮助下，曾经熟悉的小院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
其中一名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披麻戴孝，正在和周围人商议什么，听到有人说赵煜回来了，中年男子这才转过身。
“小煜你回来了。”
“铁牛叔。”赵煜面前挤出一个笑容。
中年男子名为白铁牛，人如其名身材十分魁梧。
当年白铁牛的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眼见就是一尸两命，赵老爷子一咬牙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颗老参这才让孕妇恢复了体力，硬是撑到了县里医院。
赵铁牛父亲早逝，自此以后他就拿赵老爷子当自己亲爹养着了，今天披麻戴孝也就不足为奇了。
“唉，小煜你放心吧，老爷子是在睡着了走的，没受多少罪。”白铁牛没什么文化，憋了半天才说了这么句话来安慰赵煜。
赵煜点点头，换上了孝服，开始为爷爷守灵。
看着默不作声的赵煜，白铁牛叹了口气，“我让二牛来陪你，明天老爷子就下葬，我已经选好了位置，待会还要过去看看。”
“麻烦你了铁牛叔。”
夜晚的白家村格外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再无其他声响。赵煜静静地跪在爷爷的灵柩前，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在赵煜对面，同样披麻戴孝的是白铁牛的儿子，也是他儿时的发小，大名叫白轩，不过村里人还是习惯叫他白二牛。
望着火盆中燃烧的黄纸，白二牛忍不住道：“阿煜，你先去休息吧，待会我来替爷爷守灵。”
“不用了。”赵煜摇摇头。
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当然知道赵煜是个倔强性子，劝说无果也就不再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一起守灵的二牛已经睡着了。
赵煜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后半夜了，旅途奔波和亲人去世的打击让他感到一阵阵疲惫。
尽管自己已经努力保持清醒，但眼皮还是不争气的互相打架。
正当赵煜努力对抗汹涌而来的困意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却从门口突然出现，带起一阵风来险些吹灭了长明灯。
只见白色身影缓缓拿出几张黄纸，一边燃起一边悲痛道：“赵兄，在下不过闭关几日，不曾想竟已是阴阳两隔！”
待到黄纸燃尽，白色人影站起身围着中间得棺椁走了半圈，突然右手搭在棺材上，竟然直接掀开了棺材盖。
赵煜本来就好奇大半夜怎么还有人来吊唁，看到此人竟要亵渎爷爷的尸身，当即便醒了大半，大声呵斥道，“你这家伙干什么呢！”
“怎么还有醒着的，”被赵煜这么一吼，白色身影却不慌不忙，一只手甩出一阵劲风打向赵煜。
赵煜躲闪不及，被这劲风打倒在地，不仅如此这劲风中还掺杂着一股异香，只是闻了闻赵煜的便控制不住大脑，彻底昏睡过去。
见赵煜已经昏睡了过去，白色身影又望向了棺材里的尸身，轻轻道了一句：“得罪了。”双手扶起赵老爷子瘦小的尸身仔细检查了一番，终于在后脖附近发现了端倪。
那是一枚银针，刺在了赵老爷子的死穴，若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注意到。
刹那间白色身影剑眉一横，一双眼眸也变得犀利起来，眼神中似有无数刀剑闪过，浑身散发出强烈杀气，险些将长明灯扑灭。
“原来如此。”
重新安置好友人的尸身，白色身影快步退出去，彻底消失在了白家村的黑夜中。
“小煜，小煜！快醒醒！”
一声声呼唤让赵煜逐渐恢复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了二牛那颗硕大的脑袋。
“还说你不累，我都摇了你半天，睡得可真死！”
赵煜扶着头，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脑袋要炸开一样。
“二牛，后半夜好像有人来过灵堂。”
“后半夜？后半夜哪有人来？”二牛撇了撇嘴，“那边有吃的，你赶快吃点东西垫吧垫吧，今天可有的忙！”
经他这么一说，赵煜也感觉肚子饥渴难耐，从晚上到白家村以来，因为太过悲伤他连口正经的饭都没吃过。
胡乱吃了几口，白铁牛带着一群壮汉来了。
赵煜明白这是白铁牛请来为爷爷抬棺的人，连忙跪地道谢。
行礼完毕，赵煜和众人抬起棺材，往白铁牛为爷爷选好的坟地走去。
等到最后一铲土覆盖在爷爷的坟茔上，白家村的村民纷纷离去，只留下了白铁牛父子和赵煜在荒野上，盯着赵老爷子的坟茔出神。
只可惜到最后，赵煜期盼的那两个身影一直从未出现，反倒是白铁牛这个和赵老爷子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一直忙前忙后。
几声乌鸦停在树梢上，发出一阵怪叫，似是也在讽刺什么。
气得赵煜捡起几块碎石丢了过去，这才让聒噪的声音停息。
“回去吧小煜，你爷爷还留了些东西给你，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