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
最近恰值梅雨时节,接连几场雨正好将山间石阶上的泥沙落叶冲洗的干干净净,古旧的石阶,映照着天上云朵的影子,从山顶往山脚下望去,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
山腰处,只见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道士站在石阶之上,小道士一袭素色道袍,背着一把桃木剑,同时还啃着一个桃子。
在小道士面前,是一男一女,大约都在十六七岁的样子。
男子身姿挺拔,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
女子则是亭亭玉立,眼眸如秋水般清澈,衣袂飘飘,腰间还别着一把佩刀。
两人虽身着便服,但是身上仍是透出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
“哦?你们是代表唐门来参加我们龙虎山的普天大醮的?”
小道士一边不经意的问着,一边咬了一口手上的桃子。
两人点了点头,男子走上前拱了拱手说道:
“我叫陆秋实,这是我的师妹唐怜心,烦请小道长通报一下您的师长。”
“不行,这段时间龙虎山在筹备大典,不接客,你们还是回吧。”
说罢,小道士转身就要离开。
陆秋实连忙上前道:
“我知道贵派正在筹措盛典,这边主要是我们唐门的长老想要在大典开始之前拜见一下老天师。我们长老此刻正在山脚下等候,特地派我两人上来送上拜帖。”
说罢,陆秋实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拜帖。
小道士瞥了一眼拜帖,随即打量了一下两人说道:
“还是不行。”
“啊?”
“你们见过空手上门拜访的吗?连点东西都不带。”
“啥?”
“什么?”
听到小道士的话,陆秋实的瞬间变得一脸错愕。而他旁边的唐怜心则是咬牙切齿,握紧拳头,一副随时准备开干的模样。
陆秋实连忙拍了拍唐怜心道:
“师妹莫急,我来说我来说。”
随即转身对着小道士说道:
“小道长的意思是我们还要送上一份拜门礼对吧?”
“不不不!”
小道士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是两份,因为小爷我也要一份。”
“臭小子,你是皮痒了是吗?”
一旁的唐怜心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气的不轻。
还不等陆秋实这边有所反应,小道士则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然后随手一扔,摆开架势道:
“小爷我真是皮痒,丑男,丑女打架吗?”
“丑男?”
“丑女???!!!”
听到这话的唐怜心终于爆发,一拳直接朝着小道士挥了过去。
混蛋,今天非得让这个小道士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满面桃花开。
“略略略,打不着,气死你,丑女。”
小道士侧身躲过唐怜心的一拳,一边躲还一边吐舌嘲讽着。
“混蛋,我要杀了你。”
唐怜心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她现在脑子里早已将今天来的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现在、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弄死这个小牛鼻子。
“师妹,小道长你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呀。”
一旁的陆秋实看着眼前你追我赶的两人,连忙过来想要阻止他们,不过
“师妹,小道长你们别啊”
“诶诶诶,别打脸。”
原本只是劝架的陆秋实,却是饱受了无妄之灾,被不知是谁一脚踢飞了出去。
咳,咳……”陆秋实轻咳几声,试图吸引两人的注意。
“师妹,小道长,咱们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唐怜心在小道士的连番戏谑之下,胸中怒火如火山般喷薄而出,终是按捺不住,只见她身形一闪,腰间佩刀犹如寒月出鞘,一股凛冽之气瞬间弥漫山间。
她双眸如炬,凝聚全身真力于刀锋之上,一刀破空而出,刀光如练,直逼小道士面门。
小道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身形轻盈一跃,反手抽出背后桃木剑,剑尖轻点,真气缭绕,朝着刀锋而去。
就在这刀光剑影即将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弄,缓缓凝固。
一名身着华服,气质超凡的女子自陆秋实后面悠然步出,她的出现,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只见她玉手轻抬,指尖微动,竟奇迹般地将那即将交错的刀剑稳稳夹于双指之间,动作之优雅,力量之微妙,令人叹为观止。
“两位打的可还尽兴?”女子轻笑道。
陆秋实见着来人,连忙躬身行礼,一旁的唐怜心连忙抱住女子的胳膊道:
“千雅姐姐,你怎么上来了。”
来者正是唐门的长老唐千雅。
唐千雅宠溺的摸了摸唐怜心的小脑袋笑道:
“没办法啊,谁叫你们两个小家伙送个拜帖这么慢,怕你俩整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我只能上来看看咯。”
随即唐千雅转过头望向小道士道:
“小弟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小道士白了唐千雅一眼道:
“原本是挺好的,现在看见你就不好了。”
闻言,唐怜心与陆秋实面面相觑,两人震惊的对视一眼。随后唐怜心率先开口问道:
“千雅姐姐,你你和这小道士认识?”
唐千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她轻轻拍了拍唐怜心的手背,柔声解释道:
“怜心,这位可是当代天师座下高徒,沈欢小道长。咱们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算是旧识了。”
“旧识?”唐怜心与陆秋实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
陆秋实更是忍不住插话道:
“原来沈道长竟是如此身份,真是失敬失敬。”
沈欢哼了一声,斜睨了唐千雅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是啊,旧识,每次见面都少不了一番‘热闹’。
”言罢,他故意将“热闹”二字咬得极重,显然对唐千雅颇为不满。
唐千雅却不以为意,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未曾察觉沈欢话语中的针锋相对。
她轻轻拍了拍沈欢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好啦好啦,小欢欢,别这么小气嘛。今天我们是来拜访天师的,正事要紧。”
沈欢闻言,脸色稍霁,但仍是嘟囔了一句:
“谁是小欢欢,恶心死了。”
随即,他转身望向山道,无奈摊了摊手道:
“算了,跟我来吧,我带你们上山。”
说罢,沈欢便率先踏上了蜿蜒的山道,步伐轻盈,显得极为自信。
唐千雅微微一笑,对着唐怜心和陆秋实使了个眼色,三人便紧跟其后,踏上了前往龙虎山的路途。
山路崎岖,两旁古木参天,云雾缭绕,仿佛步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
沈欢一路上不时回头,似乎在确认三人是否跟上,而唐千雅则与唐怜心低声交谈,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笑声,为这静谧的山林增添了几分生机。
随着山路逐渐平缓,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龙虎山道观的门前。古朴的道观依山而建,飞檐翘角,气势恢宏,仿佛与世隔绝的仙境。
沈欢停下脚步,回头对三人道:“到了,进去吧。”
一踏入道观大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让人心神宁静。
几人穿过回廊,来到了道观的后院,只见两位老人正端坐于石桌旁,对弈棋盘,黑白棋子交错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左侧的老者,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正是龙虎山的天师张清玄。
而右侧的老者,面容硬朗,须发皆白,却带着几分不羁,正是天师的好友,自在门门长秦烈。
只见张清玄手持白子,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棋局。
而秦烈门长则悠然自得,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哎呀,老张啊,你这棋艺是越来越退步了,哈哈。”秦烈突然开口,笑声爽朗,打破了道观内的宁静。
张清玄天师闻言,老脸一红,佯装不悦地瞪了秦烈一眼,随即嘿嘿一笑,道:
“你少得意,我这不是让着你嘛,免得你输了又红眼。”
“哈哈,老张啊老张,你这借口都用烂了,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秦烈毫不留情地拆穿道,言语间满是调侃之意。
正当张清玄眉头紧锁,苦思冥想如何破局之时,沈欢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二人身旁。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棋盘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伸手从棋盅中取出一枚白子,轻轻放置在棋盘之上。
这一子落下,犹如石破天惊,原本胶着的局势瞬间大变,白子仿佛活了过来,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攻势,将黑子逼入绝境。
“好棋!”
两人见着这一手,不由得同时惊呼出声,秦烈随即转头看见一旁的沈欢笑骂道:
“你这小鬼,什么时候学会偷窥我们下棋了?还故意捣乱!”
张清玄则是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沈欢的肩膀,仿佛是自己亲自下的那一步妙棋一般。
“怎么样,老秦?我这徒弟可还入得了你的眼?他这棋路,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秦烈一听这话,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对着张清玄道:“少给你脸上贴金了,关你屁事。”
“咋地,是不是不服?”
“就是不服,咋地?老匹夫,是不是想干仗?”
“干仗就干仗,真当老夫怕你不是?”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间满是调侃与针锋相对,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真的掐起架来。
沈欢站在一旁,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人,心中暗道:
“两个臭棋篓子,又菜又爱玩。”
随即沈欢走到张清玄旁边坐下,给自己倒起一杯水一饮而尽,随后头也不回的指了指唐千雅三人说道:
“老头,这有三个人找你。”
老天师张清玄与秦烈门长这才注意到一旁静静站立的唐千雅、陆秋实与唐怜心三人。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这才发现还有客人到访,连忙收敛起之前的嬉闹之态。
陆秋实与唐怜心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两位传说中德高望重、超凡脱俗的天师与门长,私下里竟是如此孩子气,仿佛两个老顽童一般。
唐千雅却是微微一笑,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
她轻轻迈步上前,对着张清玄与秦烈行礼,声音温婉而又不失恭敬:
“张天师,秦门长,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张清玄抚须笑道:
“千雅丫头,多年未见,你倒是越发亭亭玉立,气质不凡了。你师父他近来可好?”唐千雅闻言微微一笑轻声道谢:
“多谢老天师夸奖,千雅愧不敢当。师父他老人家时常挂念您,若不是他老人家有事在身,他这次一定是要亲自前来的。”
张清玄天师闻言,随即对沈欢三人笑道:
“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小欢呐,你带这两位小友去安排一下住处吧。”
沈欢闻言则是翻了个白眼,只见他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说道:
“想支开我们就直说,真当我们是小孩啊。”
随即沈欢走到方、唐两人面前说道:“跟我走吧。”
陆秋实和唐怜心闻言点点头,向着张清玄等人这边行了个礼,便跟着沈欢出了院子。
待三人身影渐远,张清玄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慈祥和蔼的模样,对着唐千雅道:
“千雅丫头,现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