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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当你历经千帆后

    时寒舟从自己的识海中出来,随后开始打坐修炼。

    一个无形的涡流缓缓于她头顶上成形,周边的灵气充沛,纷纷被卷进这涡流之中,汇入她的体内。

    灵气吸收进体内会被转化成元气,推动血液的运行,周流全身,循环往复,以使气血通畅。

    在一个小周天的最后,元气会流向脐下一寸三分处,也就是常人所言丹府之处。正所谓修道者常伏气于脐下,守神于身内。

    源源不断的灵气汇入时寒舟的体内,呼吸吐纳之间修为不断攀升。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修为已经到达练气四重。

    而之前在斗角场时,她不过堪堪踏入练气二重。

    此时日头早就西斜,投下一片橘红的暮色。

    不远处便是海,夕阳在每一个浪尖上点燃,橘色的暮光在海上连成一片,随海水起伏飘荡。

    虽说修炼成果不算差,但时寒舟少有的在打坐中不在状态,上辈子的一些事不合时宜的涌上心头,给她蒙上了一层夹杂着血腥味儿的阴影。

    即便一切都从头来过,即便她成功走过了那段腥风血雨的时光,那些死亡和离别还是教她喘不过气来。

    她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这老树的枝叶不算繁茂,时寒舟整个人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下,有些出神,忽然忍不住想:

    当一个人历经千帆,却又回到原点——她要选择在未来活成怎样的人呢?

    魔尊殿下在上辈子并没有思考过这些东西,因为她事事都没有选择——就连死,在后面这几百年里也成了奢望。

    可是现下她突然发现,她有了可以选择的余地。

    可以选择要不要留在白玉京,可以选择要不要将那些在上辈子害过她的人杀个精光,可以选择要不要在阿鼻地狱那里肩负起上万条性命。

    上辈子她好似活在一个追逐游戏中,她不断往前跑来活命,被逼入一个又一个绝境,被迫做出一个又一个选择。

    现下她坐在老树的枝桠上,看向不远处的沙滩和海洋,白浪被暮色染成金黄,一遍遍抚过海面。她抬手将五指伸展,食指和拇指微曲,缓缓靠拢,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将落日捏在了手里。

    她发现,这世界好似是很辽阔的。

    也可以是很宁静的,除了海浪和风声什么也没有。

    “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师妹呀?”几个白玉京弟子踏着飞剑恰好路过这里,看到了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的时寒舟。

    “好像是个生面孔哎。”有个女弟子好奇,靠近了一些来看,“坐在这里是下不来了吗?”

    小孩坐在树杈上,飘渺暮色流淌在她周身,将她那一件青衫照得更浅淡了些。她瘦得有些羸弱,肤色却极白,可惜不是那种健康的白色,倒是苍白得像易碎的瓷器。

    她在光里掀起眼帘,淡淡的看了那靠近的女弟子一眼。

    一群小屁孩,年纪还不到本尊的零头。魔尊殿下心想。

    “哇,好可爱的小师妹!”女弟子一下子捧住了心,踏着脚下飞剑瞬间到了时寒舟面前,一把张开手:“来!让师姐抱抱!”

    被时寒舟一下子躲开,抱了个空。

    女弟子也没有介怀,还一把坐在了那条树杈上,朝旁边站着的时寒舟傻笑。

    剩下的几个弟子也御剑飞了过来:“师姐,把你那猥琐的笑容收收好吧!”

    “小师妹都让你给吓到了!”

    时寒舟一下子被好几个白玉京的弟子围了起来,这几个少年人正是话最多的年纪,叽叽喳喳围着她说个不停。

    “师妹你坐在归元峰底下是想要仙尊他收你为徒吗?”有个弟子问。

    “我记得以前就有一个弟子在归元峰下边整整坐了一年也没能让仙尊收他为徒!”这人苦口婆心的劝告,“劝师妹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等,等不到的。”

    “哎哎哎,我听说仙尊昨晚带了个徒弟回来!师妹要想当仙尊的弟子,怕是有点难!”

    “我听的可不是这样。”坐在树杈上的女弟子举起手开了口,一脸八卦的神情,“我听说,那个孩子是邀月仙尊的……那个什么……”

    “是什么啊?你怎么说得那么含糊?”有人显然不知道这八卦消息。

    “私生子。”女弟子小小声的答。

    “蛙趣,假的吧,仙尊天天修炼,哪有这样的闲时间?”这人显然不信,“而且昨晚也没怎么看清楚吧。”

    “都说是八卦,听听就好啦。”女弟子嘟囔了一句。

    她又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哎,你们说,仙尊要是有道侣了,他是在上面还是下面啊?”

    旁边这几个正处青春期的少年人听到这脸色爆红,有个男弟子站出来说:“那肯定是上面!”

    “仙尊实力绝顶,你们也都看到那几天的劫雷,那么可怖的雷劫都让仙尊给渡过了!他怎么可能屈于人下!”

    坐在树杈上的女弟子摇摇头,露出一副很懂的神情:“有时候不是这么看的,不一定实力更强就一定要在上面的嘛。”

    “不过无论怎么样,我以后一定会是上面的。”女弟子挺直腰拍拍胸脯,“我以后肯定会找一个乖乖的夫郎,做他的妻君。”

    “我以后也一定是上面的,找一个软软的娘子,做她的夫君!”那男弟子不甘示弱,紧跟着道。

    “我呸!就你!”

    “我才呸!”

    这两个人随后就面红耳赤的吵在了一起。

    旁边沉默的时寒舟就这么站着,单身几百年的魔尊殿下并不懂这些小屁孩到底在争什么玩意儿。

    耳边吵架的声音嗡嗡的,吵得她脑壳疼。

    她现在倒也是发现了——她没法听到别人的心声。无论是今天早上在凡人城镇里还是在这几个弟子面前,她都没法听到他们一星半点的心声。

    她只能听见楚逝水的心声。

    而且还需要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如果超过十步的距离便听不到他的心声。

    时寒舟正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欢快的歌谣: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声调上扬带着勾,欢快得能让人轻易窥探到高兴的心情。

    这声音于这两天里每每在她脑海里响起,熟悉得不行。

    ——楚逝水回来了。

    而那两个少年人还在争执不下。

    这会儿太阳下了山,天边开始黯淡下去,楚逝水高兴的往回飞,由于脸上施了个面瘫法术,所以倒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冰山脸。

    他远远便看到了站在树上的时寒舟,还有旁边围着的那几个弟子,朝他们飞了过去。

    那两人还在争吵的时候,楚逝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就你这修为,你这个子,还没有责任心,你还想……”那男弟子说到一半,余光突然瞥见了突然出现的邀月仙尊,被吓得尖叫一声。

    “啊!仙尊!”

    他们刚刚还在编排仙尊,倒不知道仙尊有没有听见,男弟子被吓得要死,一下子踏了空,眼看就要摔下剑去。

    幸好被刚刚同他吵架的女弟子及时一拉,重新维持了平衡。

    几人连忙低下脑袋,握拳弯腰朝楚逝水行礼:“仙尊。”

    楚逝水扫了这几个少年人一眼,他刚刚倒也没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当然,听见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现在心情愉快得不行,刚刚还以为那弟子这么焦急的找他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白玉京的几个峰主给他送礼来恭贺他渡过化神雷劫。

    白玉京是四大宗门里最富的一个,主峰的峰主们送出的贺礼自然上档次。

    即便归元峰也富得不行,目前还只有他一个光杆峰主,现下身上堆了“万贯家财”的楚逝水也还是开心得不行。

    他非常善意的看了几个弟子一眼,结果忘了自己脸上的法术。

    所以在那几个弟子们看来,那双湖蓝色的眼眸里粹满了寒意,没带上任何的感情色彩。

    冷冷扫视过这他们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刮骨刀般刮过他们那一身皮肉。

    寒意直达骨髓,吓得几个弟子都缩成了鹌鹑。

    这几个弟子年纪小,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说实话,敢在归元峰编排邀月仙尊的还真没几个。

    侮辱造谣师长,在白玉京可是要进思过崖的。

    那里头没吃的没喝的还没有灵气,去了那的弟子都得掉层皮!

    几个弟子瑟瑟发抖,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在思过崖悲苦的几个月,谁知面前神情冰冷的仙尊突然来了句:

    “天色晚了,回去吧。”

    弟子们:“……”我们是幻听了吗?

    人人皆知邀月仙尊不苟言笑,性格冷淡拒人千里之外,这是邀月仙尊能说出来的话吗?

    但甭管什么幻不幻听,几人如蒙大赦,朝楚逝水再次行了礼,踩着飞剑速速溜了。

    不过这次还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意识到邀月仙尊同他们想象中好像有些不一样。

    时寒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树,站在树底下仰脸看着楚逝水。

    夕阳最后一缕光划过她的脸颊,扫过她绿幽幽的眸子和长长的睫毛,最后消失不见。

    楚逝水落到了地上,见她衣摆上沾了点细碎的树皮,蹲身替她轻轻拍了拍:

    “走吧,我们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