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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有人要你的命

    楚逝水先把“琉璃身”这玩意儿搁置在一旁,转而认真思考起时寒舟身上拥有龙的血脉这件事。

    他拧着眉,坐在时寒舟的榻边。

    时寒舟垂眸扫了他一眼,也撩起衣摆坐在他旁边。

    楚逝水这人寻常在徒弟面前总显得有些大大咧咧的,可在修真界这十多年里,他的确是努力在往一个合格的正道魁首发展的,担起了邀月仙尊的责任,对某些事的敏锐度也要比之前强不少。

    当沉下心来的时候,那一点点的马迹蛛丝在记忆中缓缓浮现了出来,楚逝水抓住了那条隐藏得极深的草蛇灰线。

    摸索到了一点令人悚然的可能。

    楚逝水想起了原书作者极力渲染的那个宝物——也是这么个“宝物”让时寒舟在出了南都峰之后被人追杀数十年。

    虽说楚逝水当年被气死的时候没能知道这个“宝物”到底是什么,但他心下有了隐隐的猜测。

    楚逝水来到了修真界之后,对这里的龙神信仰印象深刻,他清楚任何东西同龙神勾上关系,必然都是遭所有人注意乃至觊觎的。

    而既然时寒舟身上有着龙的血脉,很多事情就能得到解释,比如她当年为何会被秦闲哄骗,关在了南都峰五年之久。

    当她出了南都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指责她杀人夺宝,首先不提这“宝物”本就不在时寒舟手上——如果这不知道被谁拿走的“宝物”就是时寒舟的东西呢?

    譬如这一身龙的血脉?

    楚逝水的思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立马想到了原书中那把屠龙剑——那是一把传说中用龙骨铸造成的圣剑。

    也就是这把剑,捅了魔尊殿下最后一次。

    ——用时寒舟身上夺下来的龙骨,捅进了她的身体,要了她的命。

    而魔尊殿下一路踏过的血肉和枯骨,流下的血泪和行过的风雨荆棘,就这么成了一场空。

    想到这一点的楚逝水,身子猛然一颤,脸上的血色几乎是一瞬间就散了个干净。

    夜里头苍白得像个野鬼一样。

    他喉头涌上一股酸苦交加的味道,甚至难过得想要呕吐。楚逝水一想到原书里的真相是这样,整个人都好似被压进了万米之深的海底,茫茫然看不到一点光亮。

    他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握住床榻四周立柱的手使了几分力气,背上青色的血管凸显出来。

    楚逝水这些心理活动全都被旁边的时寒舟给听到了。

    她没见过楚逝水这副模样,看起来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是为了她的事情,难过得快要碎了一样。

    看起来要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难过。换做以往,魔尊殿下说不定还会冷笑一声,暗自嘲弄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跟他没关系的事情难过个什么劲?

    可这会儿,时寒舟抬眸看向楚逝水发白的脸庞,心里头百感交集,却不合时宜的泛起了一点欣喜,浅浅淡淡的,涌到喉头之上便漫出了一丝几乎尝不到的甜味。

    ——原来有人会这么在意一个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魔。

    这是一股对时寒舟而言非常陌生的感觉。

    但魔尊殿下向来是个还算果断之人,抬手将发着颤的楚逝水一把拥进了怀里。

    月光早就从床榻之上溜了下来,周遭一片静寂的黑暗,时寒舟抬手将楚逝水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肩上,两人的脑袋几乎碰到了一块儿,发丝交缠在一起。

    她空出来的那只手顺着楚逝水的蝴蝶骨往下游走,到腰间之时方用力箍住了他的腰。

    时寒舟感受着楚逝水胸腔中的震颤,明知故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楚逝水被徒弟抱了个满怀,心绪却还陷在刚刚的思索中,拔不出来。

    他意识到了这一切背后可能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是谁嫁祸给了寒舟,让她遭了数十年的追杀,又是谁将那屠龙剑交由了萧青云的手上?

    是谁站在幕后,当了那么多年的黑手?

    不是秦闲,也不是最为棘手的江有涯,萧青云的年纪也对不上,这定然另有其人。

    这一切都像是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操纵。

    楚逝水想起了来修真界不久后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大红花和尚,想起了他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巧合,还有他一到此处便在脑海里出现的奇怪系统。

    他几乎不受控制的想——自己会不会也是那人置寒舟于死地的一环?

    这仍停留在他识海里头的东西,会不会有那么一日危害到寒舟的存在?

    想到这里,楚逝水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与此同时,时寒舟是第一次从楚逝水的心声里听到“系统”这个玩意儿,她立马便猜出这个东西应该就是他们上次在楚逝水识海里找寻的那物。

    时寒舟眯了眯眼,一双绿眸犹如幽暗的山涧,滚过一丝戾气。按照楚逝水的心声,这系统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就藏在了他的识海里头。

    时寒舟虽说能听见楚逝水的心声,却从没听见那个系统开口说过话,除了那次听见楚逝水那句要收萧青云为徒的反问。

    她猜测这系统之前应该是能隔绝于她,她没法透过心声得知这玩意儿的存在,但是现下这能力显然消失了。

    楚逝水脑袋搁在时寒舟的肩上,忽然缓缓的抬手环紧了她的肩膀,脑袋也埋深了点。

    他声音沙哑,像是有砂纸将嗓子磨了一圈:“寒舟……有人要你的命。”

    要怎么办?

    时寒舟只是淡淡的从鼻间滚出一个冷哼:“我知道。”

    “可那又如何?”

    上辈子想杀魔尊殿下的人何止千万,人人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但是又有谁能做到?

    哪怕是屠龙剑的那一剑,如果时寒舟真想避开——你以为还能捅得中她么?

    半步渡劫,世间登临绝顶,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时寒舟所有的名头,都是一步一脚印血淋淋的拿下的。

    她的语气太过坚定,带着一股俯瞰一切的孤傲,像座直冲九霄,纵贯天地的高峰,任谁也动摇不得。

    神奇的教楚逝水那颗忧思过度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血液重新流通,脑袋升腾起来的嗡嗡声也不见了踪影。

    他后知后觉才发现此刻同徒弟的姿势过于亲密,搭在自己腰间的那手几乎有些发烫,颈子上落了几缕时寒舟的发丝,带起几分痒意。

    自诩脸皮比砧板厚的楚逝水动作快过脑子,一下松了手,同时寒舟拉开了一点距离。与此同时,颈子上不受控制的爬上几丝薄红,连带着脸都有些发烫。

    【我在发什么疯?】

    【我脸红个什么劲——肯定是寒舟长大了,对……没错……都两个大人了,抱一块多不好意思。】

    楚逝水一个劲的在心里头打着哈哈,殊不知这些心声都到了时寒舟的耳中。

    时寒舟没有动作,只是在没有点灯的黑夜里,用那一对有些类似兽类的绿瞳紧紧盯着他看。

    那目光带着极强的侵占性,像是刀尖一般,想要剔去他的衣裳和血肉,连带着肋骨一道,去看看他底下那颗心有没有异状。

    楚逝水这会儿也发现氛围有些不对劲了。

    周围的空气好似变得浓稠起来,夜色被赋予了实体,在黑暗中腾挪翻滚,将两人包绕在里头。

    楚逝水整个人在时寒舟的注视下,觉得身体好似都不归自己管了一般,无意识的用手抓紧了榻上的锦被。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猎物,面前的时寒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扑上来一口咬住他的颈脖。

    一声清浅的叹息倏忽从时寒舟唇齿间泄了出来,她挪开了视线,那种铺天盖地的侵略感方从楚逝水身上离开。

    他快要止住的呼吸一下便通顺起来,高高吊起的心脏也落到了实地。

    时寒舟的视线投向他处:“我的命不是别人能要得起的。”

    上辈子魔尊殿下当了大冤种,重生之后有了点头绪,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她语气沉沉:“没什么好担心的——哪怕是这天,要想奈何于我,也得塌个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