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姐！”
“遭了，快去请丹堂长老！”
“可有疗伤的药品？”
底下的弟子们一下慌乱起来，看着台上用力拔出长剑的少女，鲜血从她的胸口喷涌出来，而后被寒冰寸寸覆盖，
她已经失去了力气，膝盖一弯单膝跪地，原本属于栾越清的长剑被她插在地面当做支撑，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你们没事吧？”
白衣少女露出温柔的神情，眼里是快要将人化开的爱怜情绪，那一瞬间，在场的弟子们眼睛都有些发酸，
他们从未看到过如此脆弱的二师姐，带着悲悯的神色询问他们的安危，好像对于她来说，弟子们平安就是最重要的事，
在他们的印象里，二师姐应该是冰冷又无情的，她恪尽职守，公平公正，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傀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一个包容犯错孩子的母亲。
她是为了他们才上了演武台的，她原本没有必要替他们出手，是二师姐心疼他们被栾越清欺辱才反被他所伤，
想到这里，一些曾经骂过辛烟的弟子，脸上火辣辣的，他们突然给了自己几巴掌，跪在原地，
“二师姐，我错了，我不该听从别人的煽动言语，以为你自私自利。”
“二师姐，对不起，你永远是我们的二师姐。”
“二师姐。”
都是栾越清的错，师尊为什么要把他放出来呢，而且，为什么师尊要收下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弟子，他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
大师兄也是，明明知道三师兄脑子不正常武力值又高，他为什么不看着他一点，放任栾越清肆意伤害他们，陪小师妹难道比他们的安危还要重要吗？
岑师兄又到哪里去了，他平日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要是有他拦着，栾越清说不定不会那么凶残，
演武场里的氛围有一丝微妙的变化，看着那些若有若无的怨恨眼神，辛霏霏心里咯噔一下，
“二、二师姐，你没事吧？”
她想要赶紧表现自己的善解人意，可那个郁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让她靠近，
辛烟费力地支起身体，看向一旁的银发少年，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晕过去了一样，可她知道她没有，
她不再理会这个疯子，视线落到冷修然的身上，
“前些日子我才从水牢和禁地里出来，又受了师尊责罚，伤大概还没完全好，在修养的时候，就疏忽了对栾师弟的管教。”
“咳咳。”
她咳嗽时，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嫣红，看得旁边的弟子们心都揪起来了，
“我能否问一句，大师兄，刚刚栾越清发疯的时候，你在何处？”
对啊，如果大师兄在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如此惨烈的事情，甚至都不会有弟子受伤，
冷修然沉默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难道他要说，他去了宗门绝对禁止去的暗市，还和别的修士差点打起来了？
他不说话，辛霏霏也在琢磨如何开口才能将祸水东引，跟着他们回来的弟子们却怯生生道，
“我们刚刚……是在坟场见到大师兄的，大师兄和一个黑衣人打起来了。”
“听说是要杀人夺宝。”
“不可能吧？”
“可我们亲眼所见！这么多人，总不会都看错了吧？”
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辛烟偏了偏头，有些疑惑，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一般，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大师兄，在弟子们陷入危险的时候，你在……抢别人的东西？还试图杀人？”
那样轻的一句话，落到冷修然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道惊雷，他心跳加速，想要辩解，却无从开口，
“我没有……这是一个误会。”
他的确疏忽了三师弟，还以为师妹会好好管着他，却忘了师妹受了伤，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去了暗市，跟踪了修士，哪怕说得再冠冕堂皇一点，也是夺宝未遂，
可是他不想让师妹这样平淡地质问他，她应该再激烈一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再破口大骂，骂他丢了修真者的本心，礼义廉耻都喂了狗，
他觉得这样的场景有点眼熟，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只是和师妹的角色调换了而已。
“师妹，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在我闭关的时候，你把小师妹，从山上推了下去？”
那时候师妹是怎么说的，
“我没有！只是一个误会，大师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于是他艰涩地开口，看着虚弱的师妹，
“师妹，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辛烟的眼前发黑，胸口被两次穿透的伤不是止血就能好的，她觉得胸口好像破了一个洞，冷得她发抖，
“大师兄，我自然……”
她自然什么，师妹一定是相信他的吧？他没有做错什么，
“……不会相信你。”
轻柔的尾音像是被风吹动的柳絮一样，落在冷修然的耳朵里，却犹如雷鸣，他愣在原地，
而在看到奎松雨的身影的时候，辛烟放任自己倒了下去，长剑侧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有重重地砸到地上，反而被一双冰冷的手托起，
失去意识以前，她看到栾越清藏着笑意的漆黑瞳孔，也听到他耳语一般地声音，
“师姐，你欠我一次。”
奎松雨像是护崽的母兽一样，把辛烟抱在自己的怀里，少女的手臂垂下，原本已经治愈的胳膊上却出现风刃割出的伤口，
她头偏着，缩在奎松雨的怀里显得那样瘦小，胸膛的起伏几乎要看不见，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要死了，
“你满意了？”
奎松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就算辛烟提前告诉了她计划，她还是心疼，她怒视着冷修然，像是看着仇人，
“伤她至此，你们满意了？”
如果不是他们逼迫，如果不是寒星真人纵容，她的烟烟，怎么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找一条生路，
这些垃圾，这些渣滓！
她抱着辛烟一步一步走过拥挤的人群，左右的弟子们都让出了路，岑阳秋这时候刚从丹堂匆忙赶回来，手上拿着送给辛霏霏的礼物，
“小师妹，我有好东西给你……”
他倏忽噤声，整个胸膛像是突然被挖空，只听到心脏剧烈地震动，
“二师姐？”
被用紫玉匣装着的丹药滚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