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阳秋的血液也像他这个人一样在发烫，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到辛烟的手上时，像是被炽灼的岩浆触碰到一般，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手指却被少年骨骼分明的指尖死死抓住，他的手那样用力，连青筋都高高鼓起，
岑阳秋又在发什么疯？她有些烦躁地想着，不去看那绝望又痛苦的眼神，
谁说只有女人才会骗人呢，明明这些男人也是，可以一边亲密地喊你师姐，也可以一瞬间变了脸色将人推下山崖，
她无法不将上一世的恩怨和痛苦都施加在岑阳秋的身上，毕竟，她是真真切切地死过一次，
那些痛苦和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不能因为重来一世就当作没发生，
她已经足够仁慈，天道束缚之下，没有将那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呢？
“二师姐。”
岑阳秋不顾鲜血淋漓的手固执地喊着，好像这样就能够让面前的少女原谅自己，
皮肉上的痛苦算什么，水牢里的二师姐一定比自己更加难过，
他不想松手，想要道歉，
“二师姐，我买了好多糖葫芦。”
他的语气有些艰涩，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显得有些怪异地扭曲，
“我知道错了，你最疼我了，不是吗，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上次也记得我的礼物，虽然被我踩碎了，但是我会补偿你的。”
好像怕辛烟不信，他从自己的纳戒里面取出精致漂亮的糖葫芦，比辛烟从老爷爷手上买的好看多了，
只是因为周围的温度太高，那透明的糖衣一下就化掉了，粘稠的液体落到了两人相握的手上，山楂很快就开始腐烂，露出漆黑的斑点，
岑阳秋一下慌了神，手中拿着糖葫芦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眼睛却像是要哭出来了，
“二师姐，我们再去买更好吃的糖葫芦吧，霓霞学院附近有一个很安宁的小镇，那里的糖葫芦我吃过，酸酸甜甜，你一定会喜欢的。”
因为粘腻的糖衣，他的手变得湿滑起来，手指逐渐抓不住，那纤细葱白的指尖就这么从他的掌心离开，
“二师姐……”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指却不敢再靠近，虚虚地拢着糖葫芦，
“二师姐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知道错了，是我该死，是我误会了二师姐，无论你想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我甘之如饴，只要二师姐别扔下我就可以。”
眼眶通红的少年哀求地看着自己，诚然，这是一幅很美的画面，如果面前哭泣的人不是岑阳秋就好了，
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冷修然，在暴雨夜里，他也是这样，一脸痛苦悔恨，跪在自己的面前，
当时震惊的小师弟，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像他的大师兄一样，对着叛出师门的自己，苦苦哀求。
“你们都是这样，总是等到事情发生了才去后悔，岑阳秋，我不是你的二师姐了，你买再多的糖葫芦，那也是你自己喜欢的，而不是我在意的东西。”
她冷淡地看着融化的糖葫芦，语气没有一点波动，
“山楂腐坏了，不能吃，被你踩碎的那一根糖葫芦也不会回来，我已经不想和你扯上关系，我以为你明白的。”
眼泪汹涌落下，岑阳秋哭得比冷修然那天还要狼狈，也许是因为没有雨的遮挡，也许是他比大师兄更加悔恨，谁知道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岑阳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狼狈地被糖衣糊了一团，山楂变成一个漆黑的球，
“没有关系……”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
“山楂腐坏了，也可以重新焕发生机，叛出宗门的二师姐，也可以有机会重回师门，这世间一定有重来的办法，只是我还没有找到。”
他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嘴角高高扬起。
……
“小黑，你能感应到这秘境到底有多大吗？”
辛烟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快速地移动到不那么燥热的地方，灵力逐渐恢复，她警惕地防备着可能会突然出现的东西，
希望不要再有一个岑阳秋神出鬼没地冒出来了，
“可以是可以，但我最多只能告诉你，这秘境至少像一百个刚刚的火山那么大，你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晋级地方，还要靠你自己感应。”
小黑慵懒地说着，然后像是不经意一般提起，
“对了，你那个小师弟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之前不是还对你有些不满吗？怎么现在又是道歉又是痛哭啊？他怎么惹到你啦？”
“不该问的别问，就像我不会去问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辛烟淡淡地警告着，这是她最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情，就算是缔结了契约，她也并不认为小黑可以越过安全的界限，
“嘁！好吧，我就是随口问问，才不在意呢。”
它气急败坏地说着，又一下安静了下来，辛烟环顾四周，这么大的秘境，除了刚刚的岑阳秋以外，她现在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减少被其余修真者注意到的可能，那她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只是，修炼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空间里取出了鲛人泪，毕竟是那神秘种族的东西，除了驱逐魔气以外，万一还有其他的妙用呢？
既然她要晋级，有成为鲛人的可能，那么鲛人泪也许会告诉她，哪里才是最适合她晋升的地方，
她催动灵气进入鲛人泪，但那珠子只是亮了一下，就没了反应，
“不行吗？”
想了想，辛烟咬破了指尖，鲜红的血液从上滴落，包裹住那圆润的珠子，
“还是不行？”
等了半天都没反应的辛烟正打算放弃，腿上的鳞片却突然开始烧灼起来，鲛人泪脱离了她的控制，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而辛烟自然不可能不跟上，她快速闪现，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够跟上那一闪而过的珠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两道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