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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未知人苦,莫劝人善

    余笙不打算在宴会厅侧厅久留,带着江子离往外走。两人还未走出去,就有一小厮上前,说是江家家主要见江子离。

    江子离不好忤逆江旭昕,找了位侍女,叮嘱她一定要将余笙带到住处后,这才随小厮离开。

    余笙就这么跟着侍女往宾客居住区走。

    宴会厅出来是花园,过了花园才是宾客居住区。余笙刚到花园,只见前方有一人正与诸多世家女眷交谈,此人身穿白色祥云刺绣齐腰襦裙,头上带着黄金琉璃发冠,脸上略施粉黛,美得能将在场来宾全都比下去。

    不是秦梦云还能是谁?

    秦梦云也看见了余笙,一时之间顾不上身边那些想与她攀谈的世家女,朝着余笙大步走来。

    世家女中有人想拦下秦梦云继续玩闹,却被身边之人拉了一下,提醒道:“别吵,前方过来那个是秦二小姐。”

    原本还想拦下秦梦云的人顿时不敢动作了。

    更多世家女则是好奇两人要如何相处。

    “你说秦大小姐会如何对她?”

    “我也好奇。秦家对这位二小姐的态度很微妙。”

    “可别叫秦二小姐,余姑娘不喜欢人这么叫她。”

    “蓝大小姐未尝不可。我都听说了,蓝家主有意带她回蓝家呢。”

    “要不要下个注,猜猜这个余笙究竟是选择当秦二小姐还是蓝大小姐?”

    修灵者耳朵比普通人总是灵敏些的,更何况余笙还有空间感应能力。世家女们对她的议论一字不落全被她听了进去。一时之间不免有些恼。

    她哪家也不想去,只想当“余笙”,这群人为何总是那么闲,非要称呼她为“秦二小姐”?

    余笙还在想着呢,秦梦云已经来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问:“聊聊?”

    “没兴趣。”余笙拒绝。

    很显然,秦梦云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在余笙已经拒绝的情况下仍然跟着她。

    她懒得管,自顾自和侍女往前走,秦梦云就这么跟着。不多时,两人走到了花园比较偏僻的位置。

    侍女在这时忽然加快了脚步,跑走了。留下余笙和秦梦云两人单独相处。

    “现在可以聊聊了吗?”秦梦云又问。

    她先是让世家女眷不要跟来,又传音让侍女离开,这才终于有了和余笙独处的机会。

    余笙有些不耐烦地转头,问:“怎么?不怕我再动手打你一次?”

    秦梦云有些洋洋得意:“我毕竟是你姐姐。”

    “别上赶着攀亲戚,我谁都没认。”

    听到这句话,秦梦云话锋一转,说:“你以为我很想搭理你吗?余笙,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秦梦月是别人,可偏偏就是你。”

    “真好,让你失望了。”余笙笑答,她就喜欢看秦梦云不开心的样子。秦梦云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秦梦云又被她呛了一次,心里升起几分不满,想起自己有任务在身,又强行将不满压下,对她说:“先前的那些事,我同你道歉。”

    她说得还算诚恳。

    余笙半句也不想听。

    “你向我道歉,是因为你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是因为我现在晦暗不明的身份?”

    “无论如何我们俩都是姐妹,不好内部相争让外人看了笑话。”秦梦云回答的很快。

    这句话也告诉余笙,她并不觉得先前针对陷害余笙是错的,向她道歉,只是因为她是秦梦月,在某些方面与她站在同一边。

    换言之,如果余笙不是秦梦月,那么秦梦云终其一生都不会向余笙道歉,因为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余笙思虑出答案,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想再同秦梦云拉扯,直言问:“是秦听渊让你来的吧?当说客,劝我回秦家?”

    秦梦云闻言一惊,心中思忖余笙怎么知道,面上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是又如何?你是秦家的孩子,总归是要回秦家的。”

    “你回去告诉他,十九年前他把秦梦月丢掉以后,秦家就没这个孩子了。余笙只是余笙,和秦家没有半点关系。”

    余笙是摆明了不想跟秦家有什么牵扯。

    旁人上赶着巴结秦家,余笙却不想要秦家二小姐的身份,在秦梦云看来,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不过她也没有很想让余笙回到秦家就是了。

    说到底她对余笙还有意见,两人虽是同胞双生的姐妹,这些年没有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也是谈不上情分的。

    来这一趟,不过是为父亲分忧。

    余笙已然拒绝,秦梦云也懒得纠缠,准备离开,离开前,她最后说了一句:“纵使你对父亲有成见,母亲总归还是得认的。”

    这句话带着几许幽怨,是秦梦云压抑多年的情绪。

    当年蓝落华因为小女儿被丢掉之事离开秦听渊,也让她的童年没有了母亲这个角色。每每看见玩伴双亲皆在肆意撒娇,她都会很羡慕,希望自己也能如此。

    可她的母亲待她总是冷漠。

    母亲说:“你父亲已经给予了你双倍的爱,母亲若再疼爱你,对你妹妹不公平。”

    那时秦梦云就在想,如果妹妹还在就好了,只要妹妹回来,她也可以变成父母双全的孩子了吧!

    时至今日,她心中仍然有这个幻想。所以即使对余笙有不满,还是希望她可以认蓝落华为母亲。

    余笙不知道秦梦云内心是怎么想的,也不在乎她的想法,在她说出那句话以后,只答了两个字:“不认。”

    这两个字彻底惹怒秦梦云。

    “她毕竟是你母亲!你不知道她这些年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她连我都不认了你知道吗?我也是她女儿!她为了你连我都不要了!你凭什么不叫她一声母亲?!”秦梦云声嘶力竭地朝着余笙喊出这句话,借此发泄对蓝落华行为的不满。

    余笙看着她,只觉得她可怜又可笑。

    可怜她自小父母分离,没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笑她只知道自己可怜,丝毫不去考虑别人的处境。

    “是因为当年被扔掉的孩子不是你,所以你才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指责我,再替我原谅所有人吗?”

    “若你才是那个被丢掉的孩子,不见得就会比我善良。”

    秦梦云听见这话知道她是执意不认蓝落华,于是骂了一句:“白眼狼!阿娘生下你不容易!你身为她的亲生女儿不认她,她该多难过?”

    余笙只觉得好笑:“我必须和你强调一下。我的底层逻辑很简单,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血缘在我这里屁都不是。你再狗叫我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