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阵声响，衍罗离去的动作顿了一瞬，又闷头加快速度，转瞬消失不见。
众多弟子随大长老一并离去，只剩下胡长老与周长老那寥寥几人。
楚妩深吸一口气，扭头正欲离开，腰身却被藤蔓缠住，送至周长老面前。
一对上周长老那诧异的打量目光，楚妩心头猛然一惊。
她打定主意要韬光养晦，绝不想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身处激烈的竞争之中，崭露锋芒本身就是在告诉别人，这儿有个天赋奇佳的苗子等着别人采撷。
或许同境界的修士拿你没办法，可若是有高境界之人盯上，那可就倒大霉了。
纵使天才如衍罗，在还未突破金丹前，他也轻易不敢暴露自己拥有排行前十的冰灵体质。
那可就是给那些卡境界多年，难得突破的老妖怪们们送灵丹妙药了！
楚妩低下头，避开周长老打量的视线，看起来沉闷迟钝，毫无二心。
周长老忍不住问。
“你讨厌大长老？为什么要拒绝他？净心冰莲是绝世灵草，炼制成丹可助你修为暴涨，为何不要？”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从刚刚开始就想这么问楚妩。
尽管脑子不是很灵光，但周长老还是能从衍罗对楚妩的态度里，隐隐窥见一点怪异。
一与楚妩对上，衍罗就不像那个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的高山雪莲。
太多疑惑一连串砸来，楚妩一个也没打算回应，只搪塞过去。
“弟子曾受大长老相助，但弟子福薄，只想学一门手艺，下山混口饭吃。”
一声轻嗤从身后传来，胡长老陡然出手，用铁扇挑起了楚妩的下颚。
“周师妹蠢钝，本座却不似她，若只是普通相助，何至于让你二人唇枪舌战，活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铁扇冰冷，暗藏一丝蛊惑人心的气息。
楚妩暗道不妙，立刻屏住气息。
身为奉天门唯一的阵法天才，从岭南游历归来的胡长老以瘴气入阵，可蛊惑心神。
负面作用，便是瘴气恍惚，容易叫人瞬间察觉。
不过对于低境界修士而言，即使有所察觉，也无路可逃。
正如楚妩此刻，屏气也难逃头晕目眩的状态。
胡长老微微眯起潋滟的眼。
“连本座的瘴气都能察觉到？嚯，这可不像是一般的天才啊。”
他扫了眼旁边的周长老。
“连周师妹都察觉不到本座的瘴气呢。”
周长老眼神恍惚，嘴角扬起，似乎是沦陷在另外一个世界，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见楚妩眼神迷离，胡长老便知道火候到了，随后放轻声音，口吻缱绻地问她。
“告诉本座，你藏了什么秘密……”
恍惚中，衍罗那张大脸与她无限贴近，甚至对她轻声细语，似情人一般呢喃着什么。
“楚妩……”
“你这孽障！”
啪！
楚妩的火瞬间蹿起，扬起手就直接扇去。
“杂碎！”
耳光声清脆嘹亮，连深陷其中的周长老都瞬间清醒。
胡长老接连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去摸高高肿起的侧脸。
“你……怎么打破本座的瘴气的？！”
这是他以瘴气入阵，炼制出的一道隐秘小阵。
藏入铁扇之中，只要一接触敌人，便能叫敌人对自己信任有加。
他唯独没有想到，楚妩竟然看了出来！
一介杂役弟子，一个再卑微不过的炼气境弟子啊！
旋即，胡长老的眼神蒙上一片阴翳。
区区炼气境便能勘破他的阵法，若是任其发展，日后必定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他摆摆手，一个弟子便持剑冲来，眼看着就要贯穿楚妩的躯壳。
咣当！
突如其来的藤蔓，直接贯穿那个弟子的躯壳，恶意满满地蹂躏粉碎。
只有看见那弟子陨落，周长老郁闷不已的心才得了一丝痛快。
“师妹我现在憋了满肚子恶气，多谢胡师兄让出一个小炼傀助师妹解气了。”
胡长老以铁扇遮面，沉着眼，静而危险地凝视着周长老身后的楚妩。
“一个炼傀罢了，周师妹想要，拿去便是，反正只要还有能入本座法眼的弟子，这炼傀，便永远都不缺，”
“你说是么，小姑娘？”
楚妩不吭声，只默默低头，装死搪塞。
她现在反思，只觉得今日暴露了太多太多，引起了太多不必要的关注。
都怪衍罗！
非要说些引人暴跳如雷，自以为是的蠢话！
周长老面色难看，显然气愤于胡长老的陷害。
“胡诌！你好大胆！”
废话少说，直接招呼！
数十个炼傀迅速冲来，重重包围住胡长老，齐聚的阵法，瞬间格挡住那袭来的诸多藤蔓。
胡长老声音依旧轻佻，只是多了一丝恶意。
“唉，你帮了周师妹大忙，老夫现在动不了你，不过……你出门可得看着点路啊。”
一道繁复阵法由那数十个炼傀展开，转瞬间，一大伙人就这么消失不见！
楚妩面色凝重。
胡长老心思深沉，手段狠厉，被他盯上的人，就没几个能够安然无恙地逃过。
前世，即使她抓到了胡诌的弱点，也要集主角团之力才能拿下这厮。
这一次，她的身后没有任何人的保护，更是没能找到那个弱点，就得罪了胡长老。
这可真是倒霉！
周长老拉着她，转瞬回到百草院中。
她挥挥手，打发走其他弟子。
“下去。”
跟随在后的宋思徳，眼神颇为厌恨地瞪了眼楚妩，方才扭头离去。
旋即，周长老凭空掏出一块玉牌，还有一个精巧的储物袋，缓缓飘向楚妩。
“百草院外门弟子令牌，一品凝气丹，接着。”
楚妩迟疑着，双手接过。
“多谢长老。”
虽然她对周长老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周长老愿履行承诺，已经胜过许多人。
至少，胜过主角团。
周长老咳嗽一声，又问。
“你到底怎么得罪了大师兄？现在胡师兄也得罪了，你怎么做到的？”
她实在是好奇，八卦之心藏都藏不住。
果然，周长老迟早藏不住真面目。
前世，她也是在外历练给周长老带来不少好东西，才与周长老打好关系，窥见她的真实一面。
一个大师兄的狂热小迷妹，高冷性子学师兄，炼丹制药为师兄，连悟道也学师兄走无情道。
属于她自己悟出的玲珑多情道，被她抛之脑后，久久未得精进。
胡诌都靠自己的悟道踏入元婴中期，甚至在被众人围剿时直接顿悟，突破分神境。
只有周寸心卡死元婴前期，甚至因屡屡针对万蕊而被衍罗厌弃，道心崩卒，郁郁而终。
总而言之，周寸心的一生，可以短短一句话草草概括：
选修无情道失败的恋爱脑。
若非这个痴呆恋爱脑也同样心狠手辣，指不定死在胡诌的算计之下。
转念一想，周寸心如此执着于衍罗，何尝不是被胡诌屡次算计，寒心下转而对多番相助的衍罗心生依赖。
若能让周寸心看穿衍罗的真面目，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毕竟，衍罗的确不喜欢周寸心，甚至在万蕊的发力下，认为这厮会伤及万蕊。
楚妩看着眼前也在观察她的周长老，心中突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