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飞廉前面，镇定的望着众人，“你们花了多少钱？”
大汉盯了明月一会，她面纱遮着半张脸，眼睛又蒙了白纱，估摸着是个瞎子，但说话语气强硬，在辩不清来头之前，也不敢太放肆。
“我奉劝二位少管闲事，不然——我家主上会不高兴的。”
明月也不甘示弱，硬气地回怼，“这是乾王的管辖范围，几位既在皇家世子的地盘上强买民女——难道是忘了律法？”
大汉不藏着掖着，“既然二位知道这是乾王的地盘，就没想过——咱哥几个是为谁在办事？”
“胡说。”
明月心里大概有了底，但没有表现出来。
“抹黑皇家是死罪，你既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皇族，若尔等将你几人交给监事院——可知后果？”
大汉迟疑了一会，看这女子有金术师做贴身护卫，想必也是个世家贵女，若真惹出点乱子，也不好脱身，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姑娘而得罪人。
“既然姑娘有心要买这小妮子，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大汉说着就伸手要钱。
明月立马扔给对方一袋碎金。
大汉喜出望外，金子可不多见，通常都是银票或散银。
见二人把金子当寻常物件，想必身上还有别的宝贝。由此，一股恶意也由然而生。待合适的时机——便想夺财取命。
“你家在哪？”
大汉们走后，飞廉温柔地问少女。
“我……”
“她有家也不能回了。”明月没等少女回复就接过话，“回去再被卖一次？”说完她将目光移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江奈笙。”
“祖上是靖国的江家么？”
“或……或许吧！”
奈笙眼神闪躲，立马不自信了。
明月大概猜到了原由。
她身怀稀薄的金术灵根，又姓江，却没有入江氏，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母亲是瑶姬，侍奉过江家的男子。
若她是个男儿，身为金术师——倒是个光宗耀祖的事情。
可惜——只是个女子。女人在这个世界，有金术灵根也难出头，没有纯厚的家族血脉，贵族是不会放在眼里的。那些能长留世家的陪妾，都是天姿国色，为主子开枝散叶，是联姻的筹码。
“我母亲没说太多。”她简单略过。
明月没有继续问。
“你家里还有谁可依靠？”飞廉很同情的样子望着她，“我们可以送你去找信得过的亲人。”
“我谁也不想找，我想去太安城。”奈笙满眼星光，说到太安城就来了精神，“听说皇城的女校可以读书到十八岁。”
“巧了，我们也是回太安城的。”飞廉附和。
“那小人可以跟贵人们一起吗？”
“你为何想继续读书？”
飞廉正想问，却被明月抢先了。
她觉得这小女孩是个可造之才，眼中有改变命运的火苗，这点和自己很像。若调教得当，倒是个好苗子。
普通女子的受教育程度只到十二岁，但皇都的少数世家或皇家会破例到十八岁。
这其中并非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无法提供太多的资源给女性。
所有好的东西都是男人优先享有，要保证他们有最好的生活，特别是金术师，要让这些人快速提升战斗能力，才能保护国家安宁。
女子只需识点字，生儿育女即可。
对于贫民而言，入校学习根本就是妄想，能得家中长辈教识几个字都不错了。
“你入过学吗？”
奈笙摇了摇头，随后又鼓起勇气，自信满满的样子说，“母亲教过小人一些，她之前在女校做打扫，每天回来都会告诉小人——学校里教的内容。”
“她现在呢？”
“去世了。”她低下头，神情伤感。
“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明月继续问话。
“修炼小人身上的金术灵力。”奈笙斩钉截铁地回答，脸上又信心满满，“上玄家的女子能上战场打仗，不也是有了学习的机会？她们可以上战场——那小人也可以的。”
明月无话可说。
生如蝼蚁却有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又有不屈之心。
想着自己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呢！
身在泥潭却心向光明，一心想着拯救苍生，却无人能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
——培养一下吧！
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
“你的金术灵根很稀薄啊！”飞廉泼来一盆冷水，“要上战场、我看——难。”
“你们女子天生没有我们男人那般容易练习。”
“这话说得——”
明月有些嫌弃，他能突破到金丹期，全靠自己给的丹呢！
“你这些年——也不怎么样啊？”
“呃……”
飞廉嘻嘻一笑，“我这不还在苦练嘛！”
“跟我们一起去太安城吧！”
明月说完转身就朝一家客栈走去。
“多谢贵人。”
奈笙很是感激，她虽然没看到明月身上有灵力，但她身随金术师，也觉得她是个有身份的人，立马自荐起来，“贵人身边可缺打杂的，奈笙愿意帮贵人干任何事。”
明月回头望了她一眼，这孩子挺机灵啊！
奈笙以为自己是个姑娘，所以明月才不想要她。
只有无法生育的妇人才会找活干，也只有这种人能在世家长居、而不威胁院内夫人们的地位。
“奈笙愿意自毁容颜，只求贵人能收留小人。”
明月有些诧异，小丫头长得人畜无害，说话却这般老练，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
“我身边不缺打杂的人。”
明月对她的表现真心满意，虽然她灵力难成气候，但女人的杀伤力并不仅是武力，更多的是智慧和谋略，这招使得好，再强的英雄都得倒。
“你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谢谢贵人。”
奈笙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感激涕零。
“以后只要贵人用得上小人，奈笙一定尽全力效犬马之劳。”
明月微微一笑。
想来，身边确实缺个机灵的跑腿。
而她——非常合适，样貌平平，大脑也处在空白期，适合灌输知识，从而建立新的世界观。传授得当，将青出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