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多谢国师扶佐。”他郑重跪拜。
明月连忙让奈笙扶他起来,“从泥泞到王者,这一路都不容易。”
“国师对璃的栽培——璃永世难忘。”他再次跪拜。心里莫明神伤,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与她并肩了。
自从见到她,再无眼界去观望平地山丘……
他拒绝了大帝的赐婚,孤身一人上战场,不想给这个世界留下念想。
为了给母亲争口气,已经努力活着了,但心里并不快乐,找不到归宿,如浮萍飘扬……
明月本想问一下他为何拒婚,但心中好像感应到他的痛楚,便没开口。
“一路平安,国师会在太安城为你们祈福。”
“天佑苍南。”
二人异口同声地辞别。
所有人都走了,她心里空空如也,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数日都不得安宁,心绪烦乱如麻,无法入睡。
为解疑惑,她去钦天监占卜,卦象‘月缺圆亏,将星凋零,王星殒落。’
看到这个结果,她呆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若月缺圆亏是她的国师身份,那么,也将是九死一生……
‘是风族要来了吗?’
她想不明白,就当有风族来袭,也只是一个部落罢了,能凑上万人都难,怎扛得住苍南的百万大军?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卦象呢?
南越退还疆土,送厚礼言和,按理、接下来的几年应该是太平盛世,国泰民安。
‘真的只是表面言和,暗地里还想打吗?’
‘他们哪来的军队?’
“这是什么卦象?”奈笙看她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忙上前询问。
“没事。”明月故作平静,不想告诉她。
自她出嫁之后,脸上每天都是笑容。以前,她的眉毛就没平衡过……
“你应该随育皇爵而去。”她感叹,“新婚燕尔,不该分开。”
“主子在那,奴家就在那。”她扶着明月,满怀欢喜,心里就是说不上来的开心。
“奴家习惯了侍奉人,主子不在——还真不知道做啥了!”
明月没有应声,但心里却很难过。
但愿卦象错了……
回到国师府,她的心情跃入谷底。
一种无形的忧愁围绕在心头,整日郁郁寡欢,食欲不振,导致胎心不稳——病倒了。
开始皇家有派人来看望治疗,后面觉得不治可能更好,病死了更省事,便没再搭理。
飞廉听得此事,抛下新婚妻子,留在了国师府照顾。得枢这个挂名的父亲有实力,他一回来就被大帝封爵指婚,娶了两位皇女做夫人。
“姑姑以前胃口不是很好的么?”飞廉见她日渐消瘦,心疼不已,“每天只吃这点,胎儿可受不了。”
他再次给她输送灵力,以免孩子没了营养。
实际上明月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她担心还有战事发生,这个时候不适合怀孕。
“不用管我了。”她让飞廉离开,“我只是心里不舒服。”
“奴家又做一些异兽肉。”奈笙端来喂她,“主子吃上几口吧?”她边说边哭,好怕她就这么没了。
“后院有一些蓝叶白花的植物,把它端来放在大堂。”
“那花能治好姑姑的病?”飞廉好奇。
明月点了点头。
他立马跑去后院花园,将所有蓝叶白花的植物全部搬了过来。
他不知道,这是蚀心草,顾名思义就是打胎药,对胎心起到消灵的效果,从而让胎儿变成血块流出体外。
既无痛又保险。
“拿块布盖上。”明月吩咐奈笙,她不希望被别人发现。
这决定她思考了许久,每当看到大堂的蚀心草,闻到它的花香,腹中孩子就异动得厉害,好像在告诉她——他想活下来。让她每次都心软,不敢在大堂逗留,狠不下心……
夏至。
瑞率二十万精兵从丽都回到太安城,第一时间就来明月这里复命。
他清楚自己做得绝决,差点要了小命。但他不惧,杀一敬百就是告诏天下——苍南容不得叛臣贼子。迫切想要看明月一眼,怕她也有特殊想法。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明月也是相当开心,刀不在手里,干活都不利索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朝她甩脸色。
“殿下真是干劲十中啊!下刀也不带喘气的。”
两人在大堂的后院见面,她摆出一副坦然骄傲的神情,让瑞看不出半点病疾。
“瑞说过了,所有的刺都要拔掉。”他看着明月圆鼓鼓的肚子,喜得不以言表。
“本师以为——殿下只是一头驴,没想到既是一匹狼。”
“国师言重了。”瑞不慌不忙,看她腹大不便,主动给她端茶倒水,“瑞是一头狼,那也是一头顾家又护仔的狼。”
“只要国师开口,这匹狼一定全力以赴,为国师效犬马之劳。”
明月脖子前倾,冷冷地训道:“你讨划金州我无异议,但你把南荣的男丁给全杀了,与南越灭雪国有何区别?”
“这不是国师的意思么?”他嘴角微扬,一本正经地回复,“难道是瑞理解错了?”
明月盯着他,重重地放下茶杯,本想再训两句,但身子实在不舒服。
缓了好一会她才继续说,“我只让你给点教训,可没让你把男人全杀了,连祖坟都要刨……?”
瑞讪讪一笑,瞬时间脸上就铺满了恨意,“国师看过编年史,想必也看过金州战役,东方伽罗和宁王领军三十万去救援——全军覆没。”
“没任何记载他和谁在战斗,又是谁杀了他,——你不觉得奇怪吗?”
“同路的宁王却活得好好的。”
明月将脸歪到一边,这事她怀疑过的。事已至此,再去纠结已无意义。
“金州没有活着的战将,没有记载也正常。”她故作无知。
“哪里正常?”瑞指着北方,愤愤不平,“与战殒的时间相比,他的军队应该在寒华城就中了暗算,而镇守寒华城的就是贤王。”
“就当如你所言——”明月不想他去追溯过往,免得节外生枝,“你也不该刨了南荣的祖坟,朝中都在指责你做得太绝,差点连后路都断了,你考虑过留在皇都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