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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他不是个东西

    入冬了。

    山上下了大雪,轻浮白鹅覆盖树梢,遮掩了绿色压弯了树枝,“咔嚓”一声树受不住重量拦腰折断,“哗”的倒下横在了上下山的小路上。

    山林中有几人朝这里走来。

    他们踩在雪上,半小腿陷入雪中,又将其拔起,朝前走去,一道身影从他们身旁飘过,未见半点声音。

    几人看去,那少年披着白狐大貂漫步于松雪林间,却不见雪陷半分,雪花飘落在他的绒帽上、大貂上,身影颀长如鸿毛般轻灵。

    少年在前方停下,转身,那深邃黑眸看了过来,神情淡淡,嘴角却噙着丝丝笑意,雪中的他意气风华。

    走近,那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着倒下的大树,声音清冷三分似雪。

    “麻烦你们了。”

    “小事!”

    “小哥让开点,我们这就把它移开!”

    几人应了下来,围着大树打量一圈,有的举起斧头将树砍断,有的削去树枝,抖掉积雪扔到路旁。随着一声“嘿哟”,树被抬起,缓缓移到路旁,抛在雪中。

    几人摩挲冻僵的手掌,那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位辛苦了,来院里喝杯热酒去去寒吧。”

    一听热酒,大汉们兴奋起来,呼出的热气消散空中,“哈哈哈!茶我不喝,若是酒我要喝个痛快!”

    他豪迈地拍拍胸膛。

    几人随着少年上山,石阶上的雪渐薄,他们的脚步轻快起来,进了大院,欢笑声萦于耳畔,望去,几个穿着狐裘的孩子将扫把丢在地上,玩起了打雪仗,屋顶的两个小子抓起一把雪压实,直朝下方的人扔来。

    大点的女孩一个旋身躲过,雪球朝身后飞去却被一只手握住,划过一道圆弧将其抛了回来,上面的人接住,又将其抛下,小点的女孩直接左手一拳将雪球打碎,右手又立马将雪球抛了上去。

    最小的孩子也挥舞着拳头,但由于敌人火力凶猛,脑袋受了一击,倒地。

    下方一个老头朝上面俩皮孩子喊让他们下来,小心摔着,可忽的雪球在空中炸花,落了他一脸。

    林月朝老黄招招手,后者走了过来。

    “给客人热壶酒去去寒。”

    “哎!这就去。”老黄应了声往厨房疾步而去,他的背已佝偻。

    林月带人去大堂中坐下,道了声失陪便朝后厨走去,他们顺着门口朝外望去,是那还在打雪仗的孩子。

    几个中年大汉看着,笑着,感慨了声:“年轻好啊!”

    他们讲起了小时候的事,上树捉鸟下河摸鱼,当孩子王,当然少不了父母一顿揍。

    几人说着,笑着,老黄端了碗筷上来,林月给他们倒煮好的热酒,桌上还放着一碟炒花生,双方客套几句,大汉们端碗畅饮。

    一个时辰后,客人们兴奋离去,孩子们早已将屋顶地面的雪扫净,喝了老黄煮了的姜汤打坐驱寒。

    林月坐在椅上看着这满天白雪,红栏黑瓦,青砖枯木,心静思止。

    归无,即是身归,亦是心归,无并不是消失,而是成它。

    她的归无功已臻至圆满。

    林月教开始教镜潼医术,又过了一年,离乐还是没有回来,院子外守着的人有些走了有些还在等待。

    孩子们抽条,长大,离乐走后的第三年,最大的镜成十六岁了,稳重坚毅的的小伙子,最小镜明也九岁半了,明眸皓齿,隐约有那个貌美妇人的影子。

    按照大乾律例,无故失踪三年者可向官府申请宣告死亡,撤去户籍,每年少缴人口税六两。

    六两,穷苦人家六七年的积蓄。

    林月和孩子们正商议选哪个黄道吉日去官府办理手续时,大门处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清悦的女子声响起。

    “离乐,你给我出来!”

    “嘭嘭嘭!”

    “离乐,你这个混账东西,逮到你姑奶奶非打断你狗腿……”

    “嘭嘭嘭!”

    “开门!老娘知道你在这,再不开门老娘就将门拆了!”

    门内专注吃瓜的众人一听,赶紧将门打开。

    “咣——”

    那女子身影便出现在眼中,身着藕色纱衫,身材长挑,青发披向背,水眸带怒,鹅蛋脸上因激动透着晕红。

    她一手握长剑,一手作拍门状,见门忽的开了微微愣怔,打量了门内几人,最终定格在正中的少年身上,那少年嘴角含笑双眸却清冷,自成清韵,声音亦是如此。

    “姑娘,掌门失踪三年,不曾回来过。”

    “他一定在这儿别骗我了,我可是追着他来到这的,赶紧叫他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林月挑挑眉,笑道:“姑娘远道而来不妨进来坐坐,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见少年让出条道,女子微微犹豫了下,哼了声便提裙摆跨入大门。

    “姑娘,这边请!”

    “镜容,给客人斟茶,其他人出去。”

    “是。”镜容应了声给女子倒茶。

    女子看了眼一脸和善的少年,又瞧了瞧桌上的茶,道了声,“还算有点样。”

    林月见她喝了茶,神情平复下来,便道:“在下林泽,孩子们叫我师叔,不知姑娘贵姓?”

    “孟琰霜。”

    “离乐呢?”

    “孟姑娘,我们是真不知道他在哪,或许躲起来了,我们倒是可帮你找找。”

    “不过掌门犯了何事竟惹得孟姑娘这般生气?千里迢迢来此讨个公道。”

    孟琰霜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愤愤地拍了下桌,“他不是个东西!逮到他老娘绝不让他好过!”

    “掌门他从小缺乏教导,偏偏生得好天赋又高,自尊心强,这才狂傲无礼了些,孟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

    孟琰霜瞥眼瞧了瞧对面的少年,疑惑问道:“他可是你们掌门,你怎么这么说他?”

    林月朝对方无奈地笑了笑,“他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走了三年,这归无山一直是在下打理,姑娘要我如何说他呢?”

    “岂有此理,真不是东西!”孟琰霜又拍了一下桌。

    “确实。”林月附和。

    孟琰霜说,半年前,她是在幽州中和府碰到离乐的,离乐惹了她,又对她出言不逊,一怒之下她便和离乐打了一架,人跑了,她便追着人跑到这里。

    至于怎么惹的,她没说。

    林月打量了会孟琰霜,离乐的轻功怎么说也不是一般人能追上的,孟琰霜看出了她的疑惑,没解释,哼了声转换了话题。

    “你有法子把他找出来?”

    “掌门若是真做了对不起姑娘的事,我们绝不包庇,但人不是一天便能找到的,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在这住几日。”

    林月也没什么办法找人,只能先将人安顿下来再说,可没过几天,门又被砸响了。

    “咚!咚!咚!”

    “离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