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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冷月和夜叉

    一行人终于到了上京城下。

    上京虽没有江南的富庶和美景,但是城高墙厚,巍峨壮秀,自是一派繁华盛景。

    还未进城,城门口聚集着各色的摊贩走卒,甚至还有棕发绿眼的西域人,叫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几个贪玩的少年人,按捺不住跳下马车,这里瞅瞅那里摸摸,满眼里都是初出茅庐的惊奇。

    有一个十分油滑的中年男子,看见这群少年以及俊美的沈青,笑脸迎了过来,

    “姑娘,买画吗?我这里的画都是当今江湖佼佼者,紫月门双杰,凌云阁首徒,景泰门大弟子,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

    他一边说着一边献宝似的拿出他那些画,虽说笔迹尚可,颇有神韵,但看到紫月寒的时候,沈青脱口而出,

    “你这画的,比真人差太远了!”

    “信口胡说,这修真界第一人,你一十七八的小丫头见过?再说了,我这画如何不像,你看这弓这箭……”他还在极力分辩。

    沈青懒得理他,往下翻着画。突然她指着一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脸上带着一副青面獠牙鬼面具的男人画像问,

    “这是谁?长成这样还能拿出来卖?”

    “嘘嘘嘘,小丫头别喊,我悄悄跟你说,这是莫邪宫少宫主。都说他爹生的阴气森森,这少宫主也邪气,性情暴戾,杀人如麻。去年他路过上京与人比武,他竟让一只大泥鳅活生生给对方头咬掉了,血溅三尺……啧啧……这人平时还带着一副面具,没人见过长啥样,这么凶残肯定是个夜叉相……”

    沈青听着这人满口胡诌,振振有词,恰好回头看了一眼刚从车驾上款款落地的夜楚云。

    身材修长,宽肩窄腰,满脸桃花,自带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挑剔,如今被人说成是“夜叉”,她顿时觉得十分好笑。

    她准备逗一逗他,大方的取了那画,往兜里掏钱,

    “多少钱?掌柜的?”

    “二十文就够。”

    “那……紫月青主的,我也要了。”

    “好嘞,一共二两二十文。”

    “什么?”沈青掏出的荷包一下子又攥住了,“这画不是相同价吗?”

    “那怎么可能?身份不同,紫月青主何许人也,一画难求,二两银子我都是要的少了。”

    “你这奸商,不卖拉倒!”林华说着,拉着两个师姐往前走去。

    很快他们又被几个西域人卖的亮晶晶的石头吸引了。那石头千方万面,分外夺目。做成的手钏华美至极,居然开出了一百两的天价,给秋霜惊的不停的给手里的兔子捋毛。

    沈青没什么兴趣,又悄悄的折回了那个画摊,把银子塞给那商贾,废话没说,拿了两张画就走。

    紫月青主的那幅画,虽说相貌画的平平,但神似五六,尤其那手里的一把冰羽弓和背后那轮圆月把他的冷淡和疏离衬的七七八八。

    救命恩人的画,得供起来日日烧香。

    沈青认真看了一会儿,小心的把画折起塞进了怀里。她笑眯眯的擎着手里的“夜叉”画,大摇大摆的走回马车。

    夜楚云正坐在一把高椅上扇着手里的扇子,无趣的看着那些摊贩。

    荟姨给他撑着一把伞遮光,他肩膀上趴着的“泥鳅”,本来歪着脑袋昏昏欲睡,突然像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鼓点样的心跳声,警觉的抬起头。

    待发觉迎面走来的小姑娘时,那守宫像它主子一样,满心欢跃,摇头晃脑的溜来溜去。

    爱美之心,“泥鳅”有之。

    沈青往这边走,笑的特别开心,甚至有点说不出的狡黠。

    看到她拿着一幅画,夜楚云迫不及待的走过去,一把抢到了手里。

    画上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画风古怪,笔墨粗糙,像是年节门上守门的门神。

    再往下看清署名时,夜楚云的脸色都青了,拿着画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谁……把本少爷……画……成……这样的?!”

    夜楚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沈青趁机把画抽了回来,乐不可支,“我买来当门神的,你看清自己在众人心里的形象了吗?”

    “本少爷人间少有的美貌,这些凡夫俗子……”

    沈青挖了挖耳朵,眯着眼睛凑过来,“听说……你还让只泥鳅咬掉了别人的头?”

    肩上的“泥鳅”瞪着眼睛一动不敢动,夜楚云摇着的扇子停了下来,脸色阴沉了些许,“愿赌服输。”

    他的话说的很是轻蔑,可是落在沈青耳里颇有些不舒服。她以为只是些市井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沈青慢吞吞的把画卷起来。

    夜楚云还未察觉她的异样,指了指前面那番热闹的景象,问道,

    “那里可有什么稀奇古怪,或者喜欢的东西吗?”

    沈青淡淡的摇了摇头,“不过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没什么意思……”

    夜楚云低头认真瞅了她一会儿,“以后……我带你去西南边境的榷市,那里有这儿几十倍大,云集诸国,可以网罗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你定会喜欢。”

    沈青闻言,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低下头面无表情的走了。

    夜楚云心里一紧,他有多久没见过她眼里的阴霾了?

    他讨厌这种看不透她的感觉。她心上好似始终有一堵墙,是他始终越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