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林知青来河边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露出来胳膊上的伤痕，哎呦喂，那叫一个触目惊心呐。”
“嘿，谁说不是呐，好好的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初林知青要是跟了我，现在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去你的吧，就你长得这个样子，寡妇都嫌你丑！”
大家嘻嘻哈哈的闲聊，对于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哪一年水里不得淹死几个人呐。
心急如焚的许青山看了看四周，想找根棍子，这条河底有水草，很容易就会被缠住，要有个支撑物才行。
环顾一圈他也没找着趁手的物件儿，把目光投向那些看热闹的人。
那些人看见许青山在看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纷纷借口着离开。
许青山没有再说什么，活了几十年的经历告诉他，别人没有责任和义务帮忙救人，他现在只能靠自己。
任凭许青山怎么叫老婆的名字，林月茹也铁了心不回头。
以前就是她太心软，才会纵容许青山，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
许青山也不再耽误时间，拖的时间越久，她们娘俩就会更危险。
他简单伸展活动四肢，感受到右腿恢复正常，还有些不习惯。
上辈子为了她们娘俩苦练的游泳技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用到。
许青山在水里一个又一个大跨步，顶着水压朝河中心走。
林月茹抱着安安走得很吃力，水位已经没过胸口。
安安有些害怕，双手只能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
听到身后有人过来，林月茹有些艰难的转过身。
一看见是许青山，离自己越来越近，林月茹又想到自己被打的场面。
她牙齿打战，马上加快脚步，想要逃离得更远。
忽的脚底一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朝水中直直栽了下去。
怀里的安安整个身体都掉进水里，双手也下意识的松开妈妈的脖子。
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双手和双脚不停的翻腾。
林月茹也十分慌乱，她不会游泳，现在脚下又站不住。
连连呛了好几口水，鼻子喉咙酸疼，眼睛也发胀。
原来被淹死是这种感觉吗？
好难受，如果再来一次，她可能不会选择这种方法寻死。
林月茹尽可能的用自己身体的浮力，把安安托起来。
林月茹后悔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安安能好好活着，健康平安的长大。
变化来得太快，许青山看见这个场面，两眼猩红，眼眶欲裂。
老天爷，难道重生不是奖励，是惩罚吗？
惩罚他做过的混账事，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她们娘俩在自己眼前消失。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月茹，安安，不要怕，我来救你们！”
许青山喊完猛吸一大口气，随后一点也不耽搁的憋气，一头扎进水里。
灵活的像一条鱼一样，朝林月茹和安安的方向游过去。
跟许青山一个大队的人，在河边看着许青山一个人去救人的场面。
有两个小伙子水性好，热心肠，脱了衣服想去救人。
被他们的父母拉住，“狗蛋，你不能去，河中心有旋涡，你是想让我和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淹死的都是会水儿的，他们一家人想找死，你给我回来！”
俩小伙对视一眼，这条河边上水浅，大家平时洗个衣服洗个澡，是有安全范围的。
可是许青山一家已经超过了防护网，设置的安全范围。
这些年，仗着自己水性好，不信邪非要往河中心游的，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他们又默默地把衣服穿上，不是他们不想救人，可是危害到自己的安全，也只能对不住。
“这一家三口恐怕是活不成了，真是造孽啊！”
“谁说不是呢，这个许青山，父母死的早，以前还是勤劳本分的孩子，都是沾染上赌和酒，这个家才散成这个样子。”
不管许青山的人品风评，在大队里是多么不堪，可是面对生命的离去，大家对此也感到痛心遗憾。
“唉，可怜了林知青呐，来我们村的时候，是个多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下场。”
刘婶儿这个时候也跟着当家的刘叔赶过来，她的脸上满是担忧。
月茹是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偏偏想不开。
“哎呦，我的老天爷，这可真是造孽呐！”
刘婶儿看向其他人，
“你们怎么也不劝着点，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咋不帮忙救人？”
一位嫂子没好气的回答，
“怎么没劝啊，看见没，我裤腿都是湿的，那人家非要一心求死我有什么办法。”
另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叹了口气，
“说句公道话，不是我们不想救，只是这么危险，大家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也是人之常情。”
还有一个瘦弱的小伙，听到刘婶儿的话也不乐意，
“有本事你去救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显着你是个好人了。”
旁边也有人附和，“就是，总不能跟许青山那样，救不了人还把自己搭进去吧。”
有人一脸不屑，“呵呵，说句不好听的，就他那样的人渣，除了傻子，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
大家听到这话也纷纷表示赞同，都笑起来。
也不知道嘲笑的是许青山，还是为许青山一家说话的刘婶。
刘叔看见大家笑，面子上挂不住，嫌刘婶儿在外面给她丢人，一个大嘴巴扇过去。
“臭婆娘，给老子闭嘴，有你一个娘们什么事，还不赶紧回家做饭去，是想饿死老子吗？”
这一下子力气不算小，刘婶儿的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没敢再说什么，默默地走着回家做饭。
希望大队书记能早点借来搜救船，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大家预料到了结局，也都纷纷回家去。
今天可是中秋节，合家团聚的日子，出了这种事，可不想沾上晦气。
大家往回家的方向赶，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跟他们方向相反，看样子要下河救人。
大家叫他回来，不要去送人头，那身影还是不理，坚持往河里走。
“算了算了，那是村里的傻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此刻的许青山身体力气在快速流逝，他预想的太好，高估了自己现在的实力。
他就是个酒囊饭袋，不干农活身体素质也就一般。
只能勉强把老婆和孩子举上去，让她们能正常呼吸。
“你，”林月茹嘴唇微动，有些感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能感受到，许青山托举的力气越来越小。
虽然许青山在努力，想把她们娘俩往浅水区送，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留给林月茹考虑的时间不多了，她轻咬被冻的有些发白的嘴唇。
如果只能救一个人，那她希望是救她的女儿。
至少这一刻的许青山，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许青山，你放弃我吧，带着安安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就躲开许青山的手，把安安往他的方向推。
本来就是强撑的许青山，这下也没办法一下子拉住两个人，看着林月茹往水下沉去。
“妈妈，咳咳，妈妈……”
安安看见妈妈闭着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远，伸手想要找妈妈抱。
“该死！”许青山怒骂，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看着怀里的安安，许青山只能选择先把她送上岸，这也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至于自己，月茹活他就活，月茹死他就死。
就在这个时候，村里的傻柱，笨拙的狗刨式游了过来，越过许青山去救林月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