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奇怪的孩子。
这是别人对我的定义。
我怎么个怪法呢?
我是异能人,我能唤火。
这项异能,除了小东,再也没有别的人知道了。
别人虽然没有见过我唤火,但是在我们镇上,有两个人的死与我发生了关联,他们由此隐约感觉到,我是个怪物。
我成为孤儿的那一年,认识了同样是孤儿的小东。
我们曾经一起拾荒,一起逃跑,一起打工赚钱。
在后来一次重大事件中,异能差点把我自己送进少年劳改所,甚至差点要了我的命。
也是在这一次重大事件里,我结识了医学、法律等业界泰斗,他们在我后续的人生故事中,扮演着不同程度重要的角色。
大难不死,我随小东一起离开繁华都市。
城市对我们充满恶意,我们不得不离开,况且,小东说他已经错过上学机会,不能再错过我的上学机会。
他要带我回老家,在他的家乡,他能想办法让我重返校园。
我们的故事,由此展开。
那一年,我11岁,小东16岁。
……
小东出生于云南一个边陲小村。那里贫穷、落后,与世无争,有一种未被世人开发的、处子般的静美。
小东给我讲着他的出生地,我开始憧憬那种与世隔绝的岁月静好:我们重新搭建房子,饲养牛羊鸡鸭,开垦荒地种果蔬鲜花,结庐于花间…
经历了几年的动荡不安,我的物欲已变得极低,现世安稳成了我心底最重要的人生诉求。
可老天偏不让我安稳。
我们乘坐的大巴车在进入云南境内之后不久,便遇劫,司机还未回过神,就已中弹身亡。
我吓得紧抱着头,小东侧身把我护在身下。
歹徒对着车顶开了两枪,车上乘客,尖声惊叫,魂魄云离,抱头龟缩。
我绝望地想:这下彻底完了。
我们被迫交出身上一切值钱物品,然后被迫脱掉外衣裤子,半裸着被赶下了车。
一下车,惊魂未定的乘客中就有人开始逃窜,其余人见状也跟着四散跑了。
歹徒持枪向四散逃窜的人们扫射,他们一边扫射,还一边发出魔鬼般的笑声。
有人被子弹击中,倒地身亡。
有一次,子弹从我耳边呼啸而过,击倒了我们前面的女人,女人倒下时,我差点被绊倒。
小东拉着我,我们拼命跑,什么都顾不上说。
跑了不知多久,枪声听不见了,但我们没敢停下脚步。
我听见身后有人跟着跑,只想着是一同逃跑的乘客。
我们在林间跑啊跑,突然前面一片开阔,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断崖。
我们不得不停下来,猫着腰喘着粗气。
ot郭樱,拿命来!ot
我还没好好喘上一口气,应声回头一看,只见我们身后的乘客跑近来,大喊一声,抬起一只脚就要把我踹下悬崖去。
说时迟那时快,小东一个猫扑上来,扑倒了那个人。
好险,我躲过了一脚!
只见小东抱着那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他俩扭打着滚到悬崖边,我扑过去想拉住他们,但为时已晚,他俩抱着坠下悬崖去了。
躲得过劫匪,却躲不过路人甲。
到底是什么仇家,要取我性命?
我趴在悬崖边,哀嚎,有那么一刻真想跟着跳下去。
……
悲痛过后,我爬起身,沿着悬崖边摸索前行。
揣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信念,我决定下崖去寻找小东。
路难行,夜将黑。
我走啊走,实在走不动了,倒地而躺。
我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下身一件短裤,脚上一双帆布鞋。
人一停下来,体温慢慢消散,天地间寒气袭来,叫我打了一个冷战,我禁不住环臂抱着自己。
这一路走来,我腿脚多处被丛林的长刺刮破流血,蚊子臭虫更是把我咬得疼痛难耐。
真恨不得把前面挡我去路的灌木丛和侵害我的蚊子臭虫付之一炬!
此念刚出,一团火苗竟横空出世,它就在我眼前,安静地燃烧着,火势不增不减。
我惊呆了。
我伸出手去,想接住它,但又怕被它烧伤。
我踌躇着。
它像是通晓人性似的,滑进了我的手心,暖流一下涌遍我全身,神奇的是,我的手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灼烧的感觉都没有。
“这是我的火儿!”
一瞬间,前尘往事,一样不落地涌出我的脑海,异能重生,我的记忆也重生了!
我也想起来了,刚才那个要取我性命的路人甲,是我原住小镇上的一个邻居,小痞子的父亲,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尾随我们上了大巴车。
当初他就认定小痞子是我害死的,但是他没有证据,所以他跟踪我,对我穷追不舍,要为他的儿子报仇…
有了火,我才冷静了下来,纵火烧山是不行的,不能惹火自焚,况且我如今好不容易躲开了世人的视线,不能因此上新闻头条。
我把玩着那团小火苗,我把它从右手心倒进左手心;把它抛到空中、接住;我收起手掌,火苗便乖乖熄灭;我闭起眼睛,默念“火”,它又回来了。
我心雀跃,有了“火儿”,千辛万难我也不在怕的!
话说回来,没想到一个开颅手术,不但没有根除我的特异功能,反而让它进化了,感觉就像是,“因祸得福”。
是的,在我们还没踏上去往云南的征途之前,在我们还在城市艰难谋生之时,还发生了几件值得记录的大事,但是由于我还是未成年人,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对这些事件的叙述无法过审并完整呈现,只能在后文中碎片式披露,其中“开颅手术”就是最近一个重大事件的组成部分。开颅手术由陈律师向法院提出申请并获得批准,由张医生主刀。手术完成之后,我的异能被消除了,同时也丧失了全部记忆。
但是,如今,我的异能却以崭新的面目重现了,我的记忆也全部回来了…
我捧着火,打算就地过一晚。
可是火苗在我睡着时熄灭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要被冻死了。
我唤出火苗,借着火光,搜集了一堆树枝,并燃起了一堆柴火。
我挨着火堆,瑟缩着好不容易度过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我摊散火堆,再次踏上寻找小东的道路。
又到正午,我的体能所剩无几。
想起一路走来,总有小动物从我身旁跑过。
“或许,我可以用火捕捉动物?”
我静静地靠在树干上,屏住呼吸,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我听见扑翅的声响。
我缓缓地转动着头,去寻找这声响的主人,原来是一只鸽子模样的鸟!
“天助我也!”
我盯着它,集中意念,突然,鸟的羽毛烧了起来。
鸟儿受惊,飞走。
但它没能飞多远,便从半空掉到地面。
我朝鸟儿掉落的位置走去,越来越近了,只见不远处的低矮植物底下升起一股淡淡的烟。
我生了一堆柴火,把处理干净的鸟儿架火上烤了起来。
吃完烤鸟儿,继续赶路。途中见到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浆果,因口渴得紧,也不管有没有毒,摘了就吃。
走了一天一夜,终于下到了山脚,也远远地看见了村落。
我绕着山脚走,我记得那个悬崖的模样,我一定能找到它。
直觉告诉我,小东还活着。
行至大路,只见路边有一条干涸的小河,河床底有涓涓细流。
我跳下河去,用手心捧河水喝,又洗了脸、手臂、腿脚。
起身刚要爬上大路,却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扶着他的自行车,停在路边,看着我,嘴巴微张,似乎在笑。
我本能地警惕起来。
我没敢爬上大路,而是沿着河床逆流而上,实际上我需要顺流而下。
ot妹子,你去哪?哥搭你一程咧!ot
直觉告诉我,不能搭理他,走为上计。
男人踩着车追了上来,越过我,跑我前面去了。
我停下脚步,等他骑车走得很远了,才爬上大路,掉头抄了一条小路走。
小路杂草丛生,比下山时更难走,可是走大路容易暴露自己,不能走大路。
我的直觉很准。
正当我在小路的杂草丛里摸索前行时,忽闻大路那边传来人声。
我蹲在草丛里,屏住呼吸。
直觉告诉我,他们正在找我。刚才那个男人,肯定是搬同伙去了。
如果我没掉头,可能直接掉进他们设在前方的圈套了。
说话声越来越响,他们正朝我这边走来。
我蜷缩着身子躺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手心都攥出了汗。
“我有火儿,大不了烧了他们。”我想。
ot这小娘们跑哪去了呢?ot
ot难道跑山上去了?ot
ot走,到山口找找去。ot
…
所幸他们没有继续深入这片杂草寻找,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待他们走远,我爬起来小跑走了,草叶的边沿那么锋利,割得我小腿鲜血淋漓,我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