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卫东南四十里之奉集堡,驰援的酉阳土司军列阵与后金数千铁骑对峙。
酉阳兵所列阵法为尖锥阵,二十五名士兵以一,三,五,七,九的顺序排为五列,形成一个小锥阵,锥头人持长枪,身后人各持刀,枪,盾,弓弩,火枪等武器,锥头阵亡,后列中间位置之人顶上,一人临阵脱逃满队皆斩!
二十五个小锥又依此法排成一个大锥,计六百二十五人,是为一锥,酉阳兵四千,只能排六锥,又以一,二,三的序列排成一个更大的锥阵。
此阵乃秦良玉所创。
见到装备简陋的土司步兵与当世最强的后金铁骑对阵,酉阳兵居然采用的是一往无前的攻击阵型时,甘蛰也忍不住胸中热血沸腾!
铁蹄纷飞,泥土四溅,后金骑兵呼啸而来,本以为一波就能冲散的明军步兵却无一人逃散,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抵住了铁骑的冲击,骑兵速度慢下来后只能与步兵展开苦战,奉集堡内明军见援军至而后金骑兵受挫,便从堡内冲出,两面夹击,后金骑兵败走。
奉集堡之围得解!战后,酉阳军奉命驻守奉集堡西南三十里外的虎皮驿,以待再战。
这一驻守就是三年,在白家三姐妹的软硬兼施之下,甘蛰和白再筠在军中成亲,白再香就把女兵营交给白再筠实际上是交给甘蛰管理,女兵们都称他为“姑爷”。
每次转世,内功都得从头练起,想到自己要为这五百名姐妹负责,甘蛰就将峨眉心法,峨眉三十六路擒拿手,峨眉刺传给女兵们,并一起修炼,乱世之中,多一分武力就多一份自保之力。
甘蛰又从军中和驿上找来数十名工匠试制小型投石车,随着时代进步,技艺发展,制成甘蛰想要的投石车问题不大,但是弹药补给是个难题啊!
宋,明两朝对火药和铁管制都是极严的,而酉阳军连武器都是自备,更不可能得到这方面的补给了。
酉阳军有少量火枪手,亦有少量火药,甘蛰让妻子去讨来些火药,然后制作了两个炸弹去找大姐,白在香看见炸弹的威力很是兴奋,只是也囊中羞涩,表示最多也只能支持几百两银子。
女营姑娘们知道后纷纷摘下身上银饰交给甘蛰,让他去购买火药。
甘蛰感叹道:“这可是你们从小积攒下来的嫁妆啊!”
姑娘们回答:“人若死了要嫁妆何用?嫁给鬼呀?”
甘蛰感动无言……
用大姐支持的银两和姑娘们的嫁妆佩饰,甘蛰贿赂奉集堡守军将领,终于高价买回来了几十桶火药。
生铁没处购买,且一时也找不到会铸造铁壳雷的工匠,于是便采用经济实惠的方法,找民间窑厂烧制拳头大小的圆形陶罐,顶部留手指粗细的孔。
待工匠制作的投石车和窑厂烧制的陶罐样品出来后,甘蛰择其适用者批量生产,投石车订制了一百五十辆,陶罐五千个。
投石车和陶罐交货后,甘蛰亲手教女兵们制作炸弹,然后演示怎么操作投石车将炸弹投出,甘蛰试投了几发,投距能达到八十丈,远超普通弓箭抛射五十丈的距离,足矣。
甘蛰让女兵们每三人操作一台投石车,平时以抛射石头加以练习。
于是,甘蛰的女子炮营就这样成立了。
天启元年二月,后金再次大举来犯,奉集堡陷落,辽沈大战拉开帷幕。
三月,后金围攻沈阳城,斩总兵贺世贤,尤世功。
酉阳军奉命驰援,救援未至,沈阳已陷,与同来救援的石柱白杆兵,浙兵,一万余人不愿退却,在浑河两岸与五万后金军展开鏖战!
酉阳军和白杆军渡浑河在北岸呈犄角之势列阵以待,浙军驻守南岸两里后修筑防御阵地,白家姐妹,甘蛰及女兵营则驻守南岸河边。
金军趁攻占沈阳大胜之威率先发起进攻,企图首先歼灭这数千“孤军”,酉阳军与白杆军紧密配合,先败敌白旗兵,再败黄旗兵,阵斩敌骑兵两三千人,甚至还俘获了敌参将一名,游击将军两人!连续击退金军三次进攻。
但金军实在太多,轮番攻击让酉阳军和白杆军得不到休息,明军降将李永芳更是威逼利诱沈阳城炮手卸下城防火炮向他们进行猛轰!这是真正的铸铁炮,能打几里远,全靠阵型和长枪防御敌骑兵冲击的土司军遭受重大伤亡,阵型被打乱,白杆军主将秦良玉的哥哥秦邦屏,酉阳军主将白再香的小叔子冉见龙当场战死!
甘蛰忙向白再香道:“快让他们撤回来,向浙军靠拢!”
白再香令人鸣号收兵,酉阳军且战且退慢慢向南岸撤回,敌追兵进入投石车射程后,甘蛰忙命令女子炮营投射陶罐火药弹阻敌,掩护酉阳军撤退。
火药弹落地产生的爆炸和四处飞溅的陶罐碎片,让追击的金军战马受惊,纷纷乱成一团或是受伤倒地把金兵摔下马来。
小型投石车操作方便,投弹速度快捷,金军不敢追击便转向合围白杆军,白杆军在秦良玉弟弟秦民屏,儿子马祥麟的带领下死战不退!眼看就要全军覆没。
甘蛰瞠目惊问:“白杆军为什么不退?”
白再香叹息道:“之前他们和浙军在驿馆发生冲突,大打出手,甚至惊动了圣上,所以他们就是全部战死也不会向浙军靠拢寻求庇护的!”
甘蛰扼腕叹息,心急如焚!
此时,一员身骑桃花马,手持三十余斤重鸳鸯双剑,比后世韦笑身高还高的中年女将押送军粮而至,见自己弟弟和儿子身陷重围,顿时大急,带着身边仅有的百余名女亲卫杀过河去,舍命相救!
白再香一看急切大喊:“是秦将军!快去助她!”然后自己带二妹和身边几十名女亲卫亦随秦良玉杀过河去。
酉阳军还没完全撤回,正半渡于河,甘蛰留下五十架投石车,自己带百架投石车转移到白杆军身后以作掩护。
甘蛰先指挥投石车发射一轮弹药为秦良玉,白再香姐妹开路,她们带领女兵拼命杀入敌围接应白杆军,然后且战且退,甘蛰指挥投石车阻敌掩护撤退,等退回南岸,白杆军仅剩不到三百人,但依然有撤退不急,或者受伤倒地被追兵所擒的白杆军,甚至包括十几名刚刚随之过河救援的女兵,看到金兵把男兵虐杀又将女兵捆绑扛在肩上或者托上战马时,秦良玉红着双眼对甘蛰撕心裂肺的喊到:“开炮!开炮!”
甘蛰满脸震惊的看向秦良玉,秦良玉痛苦流泪:“她们落入金狗之手生不如死!我绝不能让她们被金狗所辱!”
对岸亦传来女兵急切的呼叫:“开炮!开炮!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甘蛰双目充血!心神激荡!痛苦的闭上双眼嘶吼挥手道:“开炮!”
百枚炸弹飞过河落在被俘虏女兵周围,女兵及她们身边的金兵皆被炸死!其余金兵迅速退走……
南岸炮营女兵或蹲或坐皆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