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蔚县城外。
杨奇的第二军,到达这里已经一天,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刘芳亮十万大军似乎消失一般。
可杨奇却眉头紧锁,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只能说明刘芳亮采取了坚城打法。
这种打法可是要了老命,别的姑且不提,皇上亲定的游击消耗战术,就不好完成。
不过,杨奇目光坚定,不管这刘芳亮怎么蹦跶,这山西大明是收定了。
杨奇在新军五人中,是最务实最谨慎的一个人,也是一位敢打敢拼的良将,比起朝中很多打嘴炮,不干实事的大臣,要好的太多。
这也正是朱由检最欣赏他的地方。
“来人!!!去城内探探什么情况,探明后速速回禀。”杨奇骑着马,向斥候班下令道。
“是。"一名班长拱手答道。
应答完,斥候班十五人驱马向蔚县行去。
新军每个军,除了1000人的骑兵部队外,为方便探查敌情,唯有斥候排配备了战马。
每个班额外配备五把汉阳造,以提高存活率和探查成功率,这可是朱由检另外兑换的装备,不占神枪连的编制。
不多时,从蔚县走出乌压压一大片人群,向第二军缓缓走来,而斥候班此时只有一人,驱马在人群前狂奔。
杨奇见状,眉头紧皱,忙下令道:“全军备战!!!”
“嚯!!!”一声令下,第二军全体做出防御姿态,神枪连向前瞄准人群,随时准备射击。
待这名斥候跑近后,杨奇问道:“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什么人???”
该名斥候停下战马,气喘吁吁,抱拳答道:“回将军,这群人全是蔚县百姓,我等刚进入城内,就被他们围了起来。
据他们所说,刘芳亮的贼军知道王师要到,就抢光了他们的粮食,往太原方向退去了。
现在城内已无一兵一卒,处于无人管的境地,就连原先朝廷的知县都被贼军杀了。”
“秦班长呢?为何没有看到其他人?”闻言,杨奇疑惑问道。
“回将军,城内还有大量的老弱妇孺,秦班长及兄弟们正在城内安抚,指派小人来向将军禀报。”斥侯抱拳,继续答道。
闻言,虽未碰到敌军,可杨奇内心并不轻松:这是典型的坚壁清野战术,搜刮完一切粮草物资,让我军找不到一丝补给,如大军后勤不继的话,那就只能撤军或者等死。
这刘芳亮还真不是泛泛之辈!!!
还好出征时,大军物资充沛,皇上也做了万全准备,只不过这多出来的百姓,对于大军来说倒是不好处理,只能先进城,向皇上急报,等候朝廷消息吧。
“全军进城。”想罢,杨奇大手一挥,全军向蔚县行去。
待进入蔚县后,实际情况远比杨奇想象的还要严重,一眼望去,在场的众多百姓中,老弱妇孺大约占了一半以上。
黝黑的皮肤,衣不遮体,微驼的腰,瘦的露出一排排肋骨的身躯,就是这群百姓大部分的形象。
也只有几个青壮年稍微好点,但也仅仅是靠着身体在硬扛。
大军入城后,众多百姓一窝蜂的围了上来,一双双无神但仍带有希冀的眼睛,看着杨奇等人,嘴中微弱的喊道。
“大人,给口吃的吧”
“官官爷,请你救救我的孩儿!!!ot
“军爷,救救我们吧。”
看的出来,百姓虽然害怕,但活下去的希望驱使着他们,战胜了恐惧。
“给老子安静!!!有没有领头的出来回话?”杨奇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直接吼道。
杨奇一声吼,瞬时吓退了围上来的百姓,个个战战兢兢,良久没有走出一人。
“没有领头的吗?县衙还有没有当差的?”见无人应答,杨奇再次喊道。
良久,一位看似读书人的中年人,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答道:“这位将军,小人是本县的主簿唐骧,分掌粮务、水利、河防等事。”
“哦?既是主簿,本将军问你,县衙其他官吏在哪里?为何不组织百姓自救??”见真有县衙官差,杨奇愠怒道。
官府职责护佑一方平安,造福一方百姓,虽有贼军劫掠在前,可这景象也实在不像话,不怪杨奇不怒。
“将军,本县知县刘大人,在贼军攻城时,就已经自杀殉国了,县衙其他人等,不是被杀就是失踪,小人也是装死才逃过一劫,小人一人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啊,还请将军明鉴。”唐主簿惭愧的答道。
闻听到此,杨奇倒是对这蔚县刮目相看,整个山西陷落之时,大多的朝廷知县要么是逃跑, 要么就是投降从贼,力战而死的知县还真不多见。
杨奇也不怕这唐主簿撒谎,这种事,一查就可以查个一清二楚,实在没有必要撒谎。
想到这里,杨奇当即继续说道:“本将相信你。本将再问你,县内现存多少人口?粮食还有多少?”
虽说斥候探查说,贼军抢光了百姓粮食,可杨奇还是想问问这县衙主簿,说不定峰回路转呢?
“回将军,本县原有一万零四百八十三户,总计人口九万三千八百九十三人。贼军攻城后,被杀的,逃跑的百姓多达八万人,现在本县包括老弱妇孺,尚存大约一万一千余人,存活下来的,都在这里了。”回话的时候,唐主簿明显的黯然伤神。
都说乱世人命如草芥,这哪里是如草芥,简直是比草都不如。
“至于粮食!!!将军,您看看这在场的百姓,哪里还可能会有粮食?"
顿了顿,唐骧继续激动道"将军,小人知道将军是奉朝廷之命,前来剿匪的,可还请将军看看,这都是咱们大明的百姓啊,他们可都是盼着咱朝廷的王师啊,皇上一向勤政爱民,见到此景,断然不会见死不救的啊将军。
小人求求将军,救救百姓吧!!!”
唐主簿越说越激动,直接跪了下去。
而在场的百姓,皆面露苦色,尽皆跪了下去。
“求将军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