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壆面色不变，毕竟守在辽东前线，有敌来犯自然也是正常。
“哪家的敌人？”杜老大问道。
敌人吗，不是金国就是辽国喽。
“生女真，四百骑。”斥候道。
生女真？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敌人~
杜老大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看着已经在准备的守备部队，微微皱眉。
要知道如今梁山和金国和辽国的关系挺奇怪的。
从金国立国开始计算，如今也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金国和辽国战争不断，在辽东广阔的黑土地上，打的难解难分。
但是总的来说，金国是占上风的，辽国是一步步的节节败退的。
如今整个战线已经是打过了黄龙府，推到了通州，也就是后世四平附近，在长春到沈阳之间。
原本金国在黑龙江立国的地方，离着梁山前军所在的辰州，有一千五百里还多些，如今所在的通州，就大概只有七百里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骑兵很多的金国和辽国来说，都不是很远。
全速奔袭的话，也就是骑兵突袭两日的的作战半径。
所以杜老大站在最前面的营寨这里眺望北方，也就能理解了。
“杜帅，若是想拿下辽阳府，如今正是机会。”闻达拱手道。
闻达是这一旬日，此处的驻守都指挥使，杜老大来这里，闻达自然是要过来的。
而闻达说的辽阳府，是辽国的东京，也是辽国控制整个东京道的重要枢纽，虽然如今的东京道大部分已经不属辽国管辖了。
而辽阳府也就是后世的辽阳，就在沈阳南边百里左右位置。而沈阳现在叫做沈州，通州就在沈州北一百二十里处。
几座城池从北到南，沿着辽河一路分布。
实际上东北之所以能成为梁山上下看重的地方，除了这平原太大之外，几条河也是极为重要的，无论是城池还是村落，河流才是孕育文明的温床。
沉默片刻，杜老大道：“此时辽阳府固然没有多少兵马，可是沈州却是集结重兵，有辽国骑兵三万余，具是精锐，此时出兵，不太稳妥。”
杜老大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是是一个讲道理的，就是拒绝，也会给出清晰明白的理由。
“末将不曾与辽国骑兵交手，但是也打听过，辽国骑兵也并不是天下绝顶的精锐，前军这里还是能打的。”闻达道，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自然不是无脑提的。
闻达又道，“如今辽国与金国交战，本就是势均力敌之势，只要咱们联合金国，辽阳府可以拿下。”
闻达作为一个都指挥使，自然不是只想着领兵的，很多时候，也想在战略上提出意见的。
尤其闻达明白，眼前的都统制和其他的都统制不同。
常年领兵在外的杜老大，看上去似乎离梁山的权力中心济州岛有点远，但这并不是说杜老大跟寨主不亲近，而是太亲近了，所以杜老大从来都是一路方面军的统帅。
换个难听的说法，就是如果王烨出点问题，杜老大一定是第一时间到济州岛主持大局的。
这个从杜老大一骑绝尘的军衔也能看出些端倪。
所以这种大的战略，闻达不想越级上报给王烨，毕竟俩人不熟，就只能跟杜老大说。
杜老大虽然是前军都统制，甚至只是直管着第一团，但是一旦真的说动杜老大，高丽那边的左军两个团，也是可以调过来的吗？
这是为数不多可以真正意义上发动战争，影响梁山大战略的狠人。
杜老大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不得不说，闻达的建议从战术上讲是行得通的，只是~
“女真既然比辽国强，那我们如果选择邻居的话，辽国就更合适一些，而且，女真骑兵已经打过来了。”杜老大道。
杜老大只是说了女真，并没有在意这生女真和熟女真的区别。
“既如此，末将请战！”闻达道。
杜老大一愣，也是被闻达的这波操作给整懵了。
所以绕了一圈，最后你就是为了请战？
因为已经在战略上拒绝你了，所以这小规模战斗指挥就不好再拒绝了是吗？
现在的人都那么不实诚的吗？
心中转过许多念头，面上是不显的，想了想，杜老大道，“正面骑兵作战，还是呼延将军那里更合适些~”
这就是杜老大，用兵主要看合适，而不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
闻达闻言有些失落，又有些了然，心中明白，这杜老大果然是杜老大。
要知道呼延灼领的连环甲骑是客军，生女真大家也都打过，不是很强，所以这波操作不是拿客军做填旋，而是送给人的军功。
闻达原以为呼延灼是要被压制的，要知道呼延灼的军衔是正七品下：致果副尉，上山之前，人家可是都统制，真正的朝廷大将~
现在看，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如此，末将这便布置防御了。”
“嗯~”
··· ···
以营寨为依托，四百多的女真骑兵是不可能造成多大的伤害的，所以杜老大稳的来。
毕竟要是实在不行，自己领着亲卫出去，也能差不多把四百多人都砍死，整体来说问题不大。
杜老大看着眼前这群在外面发出怪叫、纵马乱跑的生女真，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有些烦躁。
也想不太明白，这次怎么会有这么多生女真骑兵？
大金已经立国快一年了，除了长白山中的生女真，应该已经把其他的女真部落收拢的差不多了才是。
“见过杜元帅！”呼延灼拱手道。
“呼延将军多礼了，此番有三百八十余女真骑，具是轻骑，一人双马。”杜老大道，不仅是见礼，还大略说了下情况。
呼延灼点点头，“元帅是要驱赶，还是要立威？”
呼延灼没有说全歼，这种平原的轻骑兵，全歼就是玩笑，除非有王烨这种不讲理的，骑着乌锥才成。
“既然来了，能杀就尽量杀了。”杜老大道。
“喏！”呼延灼拱手。
然后转身带着呼延炯离去。
呼延炯是呼延灼的亲戚，也是呼延家送过来的亲卫统领。
待打马一段距离，呼延炯问道：“将主，如何安排？”
呼延灼想了想，“一千骑兵出战，四百具装铁骑正面冲锋，六百轻骑左右翼护，一次冲锋便要胜。”
呼延炯一愣，继而拱手，“喏！”
呼延灼看了眼呼延炯，没有说话，年轻人总是会有些无谓的意气，一千打四百胜之不武？
呵呵，总比真的翻了船好~
对王烨打仗不要面子，只要结果这种事情，呼延灼是认同的，如果不是人太多不好调动的话，呼延灼甚至想三千人一起上。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 ···”
一群骑兵出去了。
然后~
“嗖！”
“嗖！”
“嗖！”
“嗖！”
“啪！”
“啪！”
“啪！”
“啪！”
“啊！”
“啊！”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 ···”
连环甲骑又回来了。
战斗的过程乏善可陈，也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地方，一千骑兵打四百骑兵，还有四百的重甲骑兵，自然不会败。
只是斩获吗~
“复元帅，阵亡十三人，斩首二百一十四级。”呼延灼拱手道。
如果是一千步兵打四百，还有四百披甲的情况下，伤亡会比这个还低，甚至无伤。
但是骑兵的风险就要高一些。
这还只是一次对冲，而且甲胄、训练、武器，甚至马匹都是优势的情况下。
“呼延将军辛苦了。”杜老大微微颔首，继续道，“呼延将军，觉得生女真的骑兵如何？”
呼延灼手中的钢鞭还带血，所以对杜老大的问题，呼延灼很有发言权。
呼延灼想了想，道：“比辽国骑兵不弱，只是此番为轻骑，人颇为悍勇，骑术精湛，箭术极好，但是甲胄不全，军阵也不如何紧密。只能是训练披甲、经历战阵之后，才是精锐骑兵。”
杜老大点点头，这算是精锐骑兵的坯子，道：“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对生女真下死手，咱们也都明白，骑兵最难练是骑术，其次勇气，至于甲胄和军阵，真的不算难，一旦他们被金国整编，经历一两次战阵，便是天下顶尖的精锐骑兵。”
呼延灼也是皱眉，金国骑兵，呼延灼也是悄悄去看过的。
没打过，但是只看的话，恐怕和梁山的骑兵，差不多五五开的样子。
最多四六，梁山稍微占些便宜罢了~
“若是能收拢一部分生女真，也是不错，如今金国和辽国于沈州城北连番大战，倒是让双方都越打越强了~”呼延灼皱眉道。
低烈度的战斗，确实会存在越打越强的情况的，比如之前的梁山，一直以来低伤亡的战斗，自然的打出了百战精锐出来。
杜老大没有接收拢生女真的话茬，不好操作，“金国如今已经有四万余精锐骑兵，麻烦啊~”
“东北这地方平原太广，想拿下，必然是要有绝对的骑兵优势的。”呼延灼道，“如今东北局势太乱，不适合下手的~”
梁山的结硬寨打呆仗的模式不适合东北，这种广袤平原，若是还那般十多里一营寨，真的是劳民伤财不说，还没效果。
毕竟骑兵的机动性，十里一寨并不能保证粮道的安全。
杜老大眺望北方，道：“听闻辽国天祚帝有御驾亲征的打算，这乱糟糟的局面应该快有个结果了~”
“哒哒哒！”
“报~”
“有金国使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