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史文恭喊住了李孝忠。
李孝忠停住,转身向史文恭,拱手一礼:“见过史帅!”
史文恭是都统制,李孝忠是都指挥使,不说骑兵和步兵的差别,这军衔军职都差着呢,所以李孝忠自然是很礼貌的。
以李孝忠之忠谨赤诚,自然不会因为史文恭被韩世忠管着,而有什么想法~
“就是韩帅在帐中,威势无双,军令既下,有些问题倒是不好提出来的,想李将军给出个主意。”
“哦,李帅请讲。”李孝忠道,没有推脱的意思,也不管这问题是不是能回答,只有一句请讲。
这就是李孝忠。
“就是韩帅所言射箭这事,咱该用什么箭?”史文恭讪讪笑道,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韩世忠说的豪情万丈的,你这突然问该用什么箭?
瞬间逼格就下来了。
所以李孝忠一时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李将军不知,自我当年被燕云骑集火射下马来,便对箭矢多关注了些,咱们梁山箭矢为五十六文一支,比大宋六十到七十文一支便宜些,但是也不是这般随便抛洒的吧~”史文恭道。
如果论造价,打造一个精锐士兵,全身上下就没有多少便宜的,就是梁山采用更优秀的生产方式,也不会便宜多少。
但是箭矢是消耗品,又可以适当的回收,箭矢多为铤装,就是箭头后面有一截突出部分,然后插进箭杆里面。
箭头打造容易,箭杆尤其箭羽更难弄。
当然,这里不是科普梁山用箭矢的,只是这几轮箭矢射出去,确实需要很多钱。
“咱们有训练用箭矢,也有缴获的日本、辽国、高丽、女真用箭矢,虽使用不便,各军不喜,但辎重处也有留存,用这些箭如何?”李孝忠道。
人史帅都把当年中箭的惨事拿出来说了,李孝忠还能怎么说?
梁山的强,那自然是全面的强,这箭矢也是,各军用的,都是优中选优的,比其他各国的都强。
缴获的箭矢,多是需要工部回炉重新返工的。
“如此也好,韩帅许是没有注意这点小事,只是俺想着这箭矢万一人家捡来用了,不成了资敌~”
史文恭说着便走了,军情紧急,既然射箭威慑的大略是没错的,自然的就得执行。
李孝忠站了一会,总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
这要是回头因为这些箭矢,弄出什么事来,唉~
··· ···
“嗖!”
“嗖!”
“嗖!”
“嗖!”
“嗖!”
“嗖!”
“嗖!”
“嗖!”
“嗖!”
“··· ···”
箭如雨下,如林如木。
一排排的箭矢便沿着宋辽边境插在那,警告的意思相当明显。
当然如果只是箭矢的话,实际威慑效果也就那么回事,真正让大宋士卒上下皆惊的,是超过两万的骑兵。
而且是能骑射的骑兵。
当然,大宋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出现的骑兵一共有多少,只知道很多,因为人一过万,是真的无边无沿的。
斥候数骑兵也不是这么数的,只能是估个大概的数量。
反正无所谓了,无论是两万、三万还是一万多点,对这群大宋官兵,都是属于处理不了的范围。
“竖子欺人太甚!”童贯在帅帐中摔了茶盏。
但是帅帐中人并不多,除了童贯身后护卫,便只有刘延庆刘光世父子俩、杨可世、高世宣、王禀、马植六个~
“恩相息怒~”5
“元帅息怒~”王禀道。
五个人默默看了眼不合群的王禀,倒是也没说啥。
童贯也是扫了眼王禀,心中默默记下,此人太不晓事。
我拿你做心腹,你拿我当上司?
“怒不怒的,人都已经欺负到咱爷们头上了,你们觉得当如何处置?”童贯问道。
生气只是一种态度,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处理。
六人互相看了眼,都是沉默。
“平日里也多能言善辩,如今怎的哑巴了,延庆,你说。”童贯直接选择了点名。
刘延庆,那是童贯当之无愧的心腹,重用的来。
就看刘延庆两次领兵,一次败于辽国,一次败给王庆,这都能起复成为领兵大将,自然的就能看出来这心腹程度。
不是真心腹,哪能如此下力气死保?
而刘延庆之所以能成为童贯的心腹,自然是有道理的。
“复恩相,末将以为,当按兵不动。”刘延庆道。
从自己相对专业的军事角度,给出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建议,这便是刘延庆在童贯面前的自我认知。
别的不说,只这心思,便不能把刘延庆当一般溜须拍马之辈论之。
童贯也知道刘延庆领兵或许不是顶尖,但是为人确实忠谨可靠,道:“咱自也知道,梁山骑兵不好对付。只是咱们这般看着,如何与官家交代?”
都是心腹,童贯自然也没有瞒人。
童贯只是人不是个好人,不是真蠢。
最起码领兵多年,童贯心中是能拎得清,能不能打得过韩世忠这一部,近四万大军的。
打不过,肯定打不过的。
但是如果不打,赵官家那里又没法交代。
“若真大军压境,他韩世忠还真敢动手不成?”刘光世道。
马植看了眼刘光世,心中一叹,到底年轻,这话都能说出来?
“说什么胡话,斥候营的兄弟死伤惨重,人家哪里不敢动手了?”高世宣道。
刘延庆这人对这个儿子宠得很,但是高世宣不惯着他。
“若是梁山真是我大宋治下,这韩世忠如何便敢直接动手杀人?”杨可世也是附和道。
刘延庆是第一心腹,那杨可世和高世宣,自然是抱团对刘延庆、刘光世父子。
反正说的事实,斥候之间是摩擦接触,直接下死手,这代表的意味~
细思极恐。
“胡咧咧什么,梁山自然是大宋治下!”童贯呵斥道。
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维护一下刘延庆父子。
当然,这话说的很对。
该有的政治觉悟,童贯一点不缺,就是所领的部队全军覆没了,那也是败于辽国骑兵残部,而不是梁山燕云骑。
无论是梁山,还是大宋,都不能“打起来”。
梁山没准备好,大宋是不敢。
能做到将军的,自然大略是不蠢的,童贯都已经说的那么明显了,那自然能懂。
“韩世忠此人绰号泼韩五,是个真正的泼皮,如今领强兵在彼处,正自骄纵···”刘延庆道。
算是对之前说话的解释。
韩世忠是什么人,营帐中的人,自然是明白的,对梁山主要将领,自然没谁不上心,像韩世忠这种身份特殊的,更是重中之重。
一般在童贯面前,大家是不太讨论韩世忠的,因为童贯跟韩世忠算是有仇···
嗯?
也不算。
童贯以前都没把这虫子般的人物放在眼里,人会和虫子结仇吗?
所以,是韩世忠对童贯可能会有仇。
反正有这么个关系,大家都不太敢在童贯这里谈论韩世忠。
不过今天不一样,这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不说韩世忠不行了。
刘延庆说的委婉,但是总结来说,就是韩世忠是个二愣子,只要敢过边界,人家是真的敢杀人的。
童贯有些无奈,这刘延庆是真的不够聪明啊,打不过就真看着梁山这般拿下燕云?
别说日后的荣华富贵,便是性命能留得住吗?
真当官家不杀人?
如今江山风雨飘摇的情况下,还真的指望赵官家还能刑不上士大夫?
所以战争有些时候,是因为需要,而不是应不应该。
“延庆莫要多言,官家待我等恩重。再者燕云地之归属,不是官家好大喜功,与我大宋,也是关乎生死之大事。不得燕云,河北便要养着二十余万禁军,动弹不得,若得燕云之地利,五万大军足矣布防北方边界,如此也可腾出手来,处置南方,此战不容我等退缩。”童贯道。
能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就不能说童贯不懂军事。
深吸一口气,童贯下令道:“我意已决,明日大军拔营,北伐燕云!”
几人对视一眼,心思各异,到底不敢多言,只拱手应诺!
诸将散去,童贯留下了刘延庆。
“延庆,军中可有谁跟韩世忠相熟?”童贯问道。
刘延庆皱眉想了想,当初韩世忠是在延安府从军,此番所部西军,是从泾原路调的,西军地域性太强,此处没有延安府的领军将领。
不过韩世忠在西军出名,是当年攻银州那场战斗,似乎军中便有人参与过那一战~
“德顺军吴玠(jiè)曾与人言,他同韩世忠曾一同西击夏贼,是战场上过命的关系~”刘延庆小心道:“可是要让他与韩世忠带话?”
童贯摇摇头,道:“不是,是明日北伐,以吴玠部为先锋!”
“啊?”
“嗯?”童贯皱眉,这是质疑我的军令?
“喏!”刘延庆躬身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