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躺在床上陈生还想装下去,但显然华都的蚊子是不会同意的。
几只蚊子如同战斗机一般从陈生头顶划过,然后停靠在他的脸颊上额头上,嘴中利器狠狠抬起。
谁说的北方没蚊子的!
陈生抬起手正欲解决这几只胆大包天的蚊子,脚步声响起,挥手的动作戛然而止快速放下。
房门打开,夏知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盘点着的蚊香,却是细心的她想起陈生怕蚊子,于是点了一盘蚊香拿了过来。
已近九月,华都湿热,蚊子可是凶得很。
将蚊香放下,打开电风扇,为陈生盖上被子夏知薇这才离开了房间。
她自不知道因为她的突然到来,装睡的某人此时已被蚊子光顾了五次,头脸脚手那个难受。
过了一会…
李老爷子的声音响起。
“丫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那小子不像是醉了,倒像是装醉的,小心别被占便宜了。”
“丫头,要记住了,人真正喝醉的时候手脚是不听使唤的,除了睡觉啥都干不了。”
“那些动手动脚的不过是借着醉酒之名给自己的流氓行为找借口罢了。”
“常言酒后吐真言,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性情,这小子酒后倒是老实,就是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老爷子你这是要让我一直装睡啊……
陈生想起来,这一听到老爷子的话又不得不躺下了,刚才装得太像了,那酒醉的模样完全模仿李庆几人的,细微之处过多全以假乱真。
不仅把火眼金睛的老爷子骗了,连和他配合的夏知薇都被他骗了,那演技绝对是奥卡影帝级别的。
刚才被夏知薇扒在身上的时候他差点露馅了,马达一样的心跳声都被他强行压到了正常值。
“外公,陈生不是那样的人哦。”
夏知薇含笑的声音传来。
多好的媳妇啊!这么相信我!这样骗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安啊。找机会亲她多几下补尝一下吧。
某人满脑子……
“是不是装醉一会看他有没有觉得渴要喝水就知道了。”
“哦,对哦。外公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会我给陈生放点温开水在床头。”
“……”
又一会。
“你帮那小子洗什么衣服,让他自己洗就行了。”
李老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即有点恨铁不成钢,见夏知薇完全不理自己不由唏嘘。
“你妈妈嫁给你爸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嫁给你爸后洗衣做饭搞卫生什么都做了。”
“当年你妈遗传了我的优良基因,长得好叫一个标志,上门求媒的人把门石都踏平了。”
这把脸给自己贴得。
“结果你妈好好的富贵人家不嫁,偏偏要嫁给你父亲那穷小子,也不知道图个啥。”
想起女儿当年不顾自己反对,义无反顾跟着那姓夏的小子离开华都,李老爷子心里始终有根刺在心里。
装醉中的陈生瘪了瘪嘴,他绝不相信丈母娘的容貌是遗传这个长着一张大大国字脸的老头的。
“嫁给爸爸,母亲说她从未后悔过,妈妈说爸爸博学多才,是个了不起的人。”
夏知薇平静的说道。
李云虎吹了吹胡子。
“天天读那些没用的算命《易经》,当年你妈就是他用算命的名头骗走的。你爸呢?他现在什么工作?他易算那么厉害现在肯定混得不错吧,哼!”
自家宝贝得不得了的女儿被人拐走二十几年,还和他这个父亲形同路人,他心里念头如何能通达!
夏知沉默了一下,用略带悲伤的声音说道。
“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就因车祸去世了。”
李云虎心里猛的一缩,沉默了下来。
夏知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其实妈妈当年决然跟着爸爸离开,是因为他给妈妈算过,如果她留在这个家会给家里带来灭顶灾厄。”
这并非妈妈李嫣兰和她说的,而是她无意中翻到父亲所留下的笔记本时看到的。
伤官见官,刑夫克子,孤天绝地,这在《易理》之中是悬一线的极凶命格,但偏偏她母亲就是这样的命格。
“静胡扯!亏你妈还读过那么多年书,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都信!这书都白读了!”
李云虎嘴里嚷嚷着,心下却一咯噔想起一事。
当年来李家求亲的人络绎不绝,有一家他觉得是很合适的,当年按他的意思给女儿选的肯定是那家。
但那家在他女儿离家后不久,就因为出了政治倾向问题整个家族都受到了牵连,家族根基轰然倒塌从此一蹶不振。
当年他还庆幸女儿当初没嫁给那家,否则李家肯定也会受到牵连,那不是普通的小问题,是站队和倾向问题,是能把一个家族翻个底朝天的大问题。
现在看来…这世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
李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绝不信这些命理之说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东西似似说不清道不明但又如此巧合。
“十年前,爸爸算出他和妈妈身上有生死劫,两个人只能活一个,母亲如能度过此大劫命格将有所变化,但他想尽办法都无法化解。”
“那天公交车出车祸的时候他本来是坐在我和妈妈后面的,但他提出了和妈妈换位置……”
“出车祸的时候钢管刚好刺空他的那个座位…我想他应该是预感到的…”
夏知薇的语气很平静,事实上父亲不仅对母亲的命格忧心忡忡,也曾对她的命格表现得非常担忧。
说她八字纯阴,命格是极为难得的朱雀乘风格,拥有此命格的女孩食官财官极旺贵不可言。
但命理之道过刚易折,贵极伤命。
父亲算出她十八岁的时候会有一场近乎无解的命劫……
对于父亲提到的无解命劫夏知薇其实并没有当回事,她虽然常读《易经》,但对命理其实是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的。
直到高考完那天生死关头被陈生救回她恍然有些明白,她的无解命劫,破了。
听到夏承安为了救他的女儿和外孙女而死,李老爷子脑海中闪现一个文质彬彬的身影。
“你父亲,是个汉子。”
二十几年的怨恨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李老爷子略有些疲累的起身。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嗯,一会我给您烧点开水。”
外面静了下来,只有刷子刷衣服的声音不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