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百官齐到。
萧潜一瘸一拐地到来。
当然这是装的,现在还不能让皇帝看出他其实已经没事了。
炎帝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得意地看着下面的萧潜。
他肯定是来忏悔认罪的,否则不管是坐牢挨打还是流放到北蛮,他一个文弱文臣绝对受不了!
文武百官也是一样的想法。
秦仙儿也来了,坐在王座一侧,一脸平静地看着萧潜,平静得近乎冷漠。
“怎么样,想清楚了对不对?那就在销婚书签字,在认罪书上画押吧!”秦胤冷笑道。
一个太监把销婚书认罪书和笔墨放在萧潜面前。
萧潜淡淡一笑。
他发现皇帝的武魄也不低,5品,武魄值比秦仙儿略高。
其他官员则有高有低,最高的是两个皇帝身后一左一右的暗卫,都是惊人的8品!
一向看他不顺眼的虎贲将军魏无忌则是6品。
萧潜忽然蹲下执笔。
所有人都暗暗得意点头,任你再一身傲骨,到头来还不是要乖乖屈服认错?
哪知萧潜只是在销婚书上签了字,就把笔远远一扔!
大家一愣,秦胤怒道:“萧潜,你这是什么意思?”
“销婚可以,反正我萧潜现在也配不上公主了,但我又没做过通番的事,为何要认罪?”
萧潜冷冷一笑。
百官愣住。
只有魏无忌暗暗高兴,萧潜签了这销婚书,最开心的就是他了。
炎帝大怒,拍案而起,狠狠瞪着他。
“念你有功于朝廷,你若画押认罪,朕可以从轻发落贬你为民,否则流放到北蛮,明白吗?”
“明白,但我不认罪,宁可去北蛮!”
萧潜声音铮铮,响彻大殿。
百官寂然!
如此傲骨,不愧是文侯!
就连平时与他不睦的政敌,也不禁暗暗敬佩。
秦仙儿神色终于无法再平静了!
她以为这个文弱书生定不会这么选择,可是事实证明她还是想错了。
这个男人真是看不透!
所有人都看着萧潜。
他身体悄然发生的变化隐藏在宽松的囚服之下,谁也看不出来。
秦胤忍不住站起来,狠狠瞪着萧潜!
一字字道:“你真不后悔?”
萧潜哼一声,扬起头。
“我当然不后悔,但也希望别人不后悔!”
他说着故意看了看皇帝和公主。
秦胤自然明白,更加恼怒。
“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朕就成全你!来人,萧府抄家没收,立即押送罪臣萧潜流放北蛮!”
秦胤近乎咆哮道,萧潜宁死不屈,他感觉自己一手导演的好戏似乎失败了。
“那就多谢皇上成全,咱们俩来日有机会再见吧!”
萧潜淡淡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长。
他已经想好了,北蛮虽然危险,但那是三不管的荒蛮之地,连领主大炎也懒得管,在那里才有真正的自由,和无限发展的可能性!
而贬为平民,不管在哪里,还是处于王权的监督之下。
况且自己本来就无亲无戚无牵无挂,不用担心牵连到哪个舍不得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认罪!
一旦认罪,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做人了!
可惜这些炎帝都看不出来。
他只是感觉这种境况之下萧潜还能笑得出来,确实是一身傲骨,与众不同。
而这样也更加坚定他要除掉萧潜的决心!
他吼道:“还再见?痴心妄想!押下去!”
萧潜哈哈狂笑,转身就走,一瘸一拐离开金銮殿。
秦仙儿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平静冷漠的美目突然有了一丝涟漪……
这个差点成为她夫婿的男人,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可惜就是太过狂傲,又行差踏错。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个文弱男人!
这世上弱者只能挨打,就算你贵为大臣,也逃不过王权的五指!
退朝后好久,他们父女俩还在说这件事,秦胤还在生气,大骂萧潜不识好歹,自寻死路。
“他居然还说希望朕不后悔,哼,真以为朝廷没他不行,朕没他不行,大炎没他不行?狂妄自大!”
秦仙儿默然片刻,忽道:“父王,萧潜真的通番吗?”
秦胤不高兴道:“你什么意思?证据确凿,难道是父王冤枉他不成?再说了,真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秦仙儿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他都应该听父王话,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父王已经额外开恩给他一条活路了,是他不懂得珍惜!”
秦胤这才高兴起来笑道:“说得好,不愧是长公主,朕最疼爱的女儿!来,父王继续教你这为君之道,你有武有才,说不定日后父王会把帝位传给你的……”
“多谢父王!”秦仙儿大喜。
忽然一个太监进来道:“禀皇上,天牢典狱司请见,说是有关萧文侯的事。”
秦胤一怔皱眉,“宣!”
典狱司进来,皇帝喝道:“何事?”
典狱司跪道:“禀皇上,萧潜在天牢杀了人了!”
“杀人?不会吧,他能杀人?”
皇帝一愣,秦仙儿也摇头不信。
“是的,他出来之前不知为何一个狱卒被他杀了,臣觉得奇怪,又事关重大,便赶来禀报皇上了!”
“怎样死法?”
“好像是被萧潜摔墙而死的。”
皇帝目露奇怪之色。
“知道了,你禀报得好,退下吧!”
典狱司离开后,秦仙儿奇怪道:“萧潜怎能杀死一个狱卒?论武力,狱卒虽然不高,但也要比武力全无的萧潜高不少呀?”
皇帝不答,来回地走,忽然停下。
“来人,宣虎贲将军!”
虎贲将军魏无忌进来。
“魏将军,朕命你把萧潜半路解决了,记得秘密进行,不留痕迹!”
魏无忌大喜跪道:“皇上放心,萧潜绝对活不到北蛮!”
他说完看了看秦仙儿,喜形于色。
他一直暗中爱慕她,可惜自从几年前她被皇帝赐婚给萧潜,他就没望了,只能暗里叹气,嫉恨萧潜。
萧潜只是个文弱小白脸,仗着三寸不烂之舌就爬上高位,怎能比得上自己八尺铁躯战功累累?
长公主这种高贵又高武的美人只有他才配得上的!
没想到今日竟然有这转机,不仅萧潜出事被流放北蛮,还销了和公主的婚约,甚至皇帝还要他秘密杀了萧潜斩草除根!
而且这看来是皇帝有意给他表现立功的机会,说不定日后能亲近公主,他怎不惊喜交集兴奋不已?
秦仙儿自然明白他心思,更明白他心意,但她神色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什么心绪。
魏无忌走后,她道:“父王要杀了萧潜?就算他杀了个小小狱卒,也不用担心什么吧?”
皇帝冷冷道:“你说得对,就算萧潜杀了个小小狱卒,也算不了什么,也许是因为狱卒被暗算或者不敢还手,这事顶多让朕意外惊讶一下,但朕也想清楚了,萧潜确实有才,若被他国所用,却是后患,所以朕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秦仙儿默默点头,暗暗叹了口气。
她虽然觉得萧潜配不上他,但落得如此下场,她也不免感慨。
可是转念一想,这也只能怪他咎由自取,有活路不走,偏选择死路,一身傲骨又有什么用?
虎贲将军府。
魏无忌叫来心腹冷如山,他是个五品武魄的秘密杀手,而且杀人从未失手。
杀萧潜自然绰绰有余。
魏无忌自己已经是六品武魄,当然不屑亲自去杀萧潜这个文弱书生。
而且此事要秘密进行,自己也不方便出面。
“找个合适的时机,半路解决萧潜,记得不露身份不留痕迹!”
“是,主人放心,萧潜必死无疑!”
冷如山阴冷一笑。
……
萧潜一身囚服,双手上枷。
两个解差押送萧潜上路。
从京都到北蛮漫漫五百里,这趟差使可不容易,甚至辛苦又危险。
而且越近北蛮,气候就越差,路也越难走,他俩以前不止一次做过这种苦差,现在又来一次,只能自叹晦气。
一个叫何毕的势利解差便把气撒在押犯身上,一路上对萧潜毫不客气,打骂不停。
萧文侯现在落难,又是文臣,他自然不会客气。
另一个解差李根则年纪稍大,老实敦厚,又敬重文侯,一路上对他多加关照。
但不管两人怎样对待他,萧潜都默默承受,一言不发。
他现在不想多事,只希望快点到北蛮。
他明白,在这里,就算是一人之下也没用,天子永远决定一切!
他要做第一人!
他相信自己能助秦胤坐上帝位,也能把他拉下来!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皇帝的势力范围,以免夜长梦多。
他想着这些,便走的快,歇得少了。
何毕这可更不高兴了,徒步押送本来就辛苦,你他妈的还走得这么快?
想投胎吗?
“喂,姓萧的,你他妈的不是捱过五十大板吗,一开始还一瘸一拐的,怎么现在像个没事人似的?”
萧潜不理他,继续大步而行。
这两个解差都是3品武魄,不是他的对手,但他自然不会对付他们而带来更大麻烦。
李根劝道:“没事,快就快点,咱们也好早日回来交差。”
何毕还是骂骂咧咧。
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远离京城,走到了一处荒外官道上。
四野荒寂无人,夕阳西下,昏暗瘆人。
突然一阵大风飞扬,卷起漫天尘土。
三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何毕骂道:“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萧潜突然一凛,感觉似乎有杀气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