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泽尧微微动了动身子,他的目光依旧望着幽洲深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会找到她,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芩桑微微侧头看向泽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相信你!”
泽尧侧头看着芩桑。
“我信你是因为我信月弥。”
泽尧低垂着眼眸,回过头,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有些事,无法言说。但我知道,我不能失去她。”
“你打算怎么办?”
“等!”
“等?”芩桑看着泽尧疑惑不解,随后急切地开口询问:“你的意思是,月弥还有机会从里面出来?”
“嗯!”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泽尧无言,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从幽洲出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还能见到她!
“但那里面可是传说中的炼狱,由上古神所设。月弥怎么能抵抗那上古神神力,这么等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多等一分,月弥在里面便会多受一分的折磨!”
芩桑摇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泽尧。
等?月弥是他的挚友,他不会放弃,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会!”泽尧缓缓攥紧拳头,眼底的复杂愈发沉重。
“不会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
……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幽洲依旧寂静无声。
芩桑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泽尧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
芩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泽尧独自坐在那里,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风轻轻吹过,扬起他的发丝,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凝重与执着。
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幽洲深处,那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绳索紧紧拴住他的心。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月弥能够平安。
时间缓缓流逝,幽洲周围的氛围愈发压抑。泽尧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月弥的笑容、月弥的眼神,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星星之火,在他心中燃烧着希望。
离开的芩桑心中同样充满了担忧。他不知道月弥能否从幽洲中走出,也不知道泽尧的等待是否会有结果。但他明白,坐以待毙绝不是最好的办法。
与此同时,棠樾和翩舒在泠鸢的帮助下十分成功地走出了沙渊。
随后棠樾马不停蹄地赶回天界。而翩舒则回了冥界,他们二人各自分头寻找办法!
棠樾心急如焚,一见到叔父便急切地说道:“叔父,月弥被卷入了幽洲,求您想想办法救救她!”
“什么!”
天帝闻听此言,头顶仿佛被轰然一击,神色瞬间凝重起来。他微微眯起双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棠樾喘着粗气,快速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天帝紧锁眉头,在殿内来回踱步,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泽尧?竟是妖?他居然能瞒过我们所有人!”
天帝沉默片刻又继续询问:“你可否查清月弥被卷入幽洲与他有关?”
棠樾一时冲动,确实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是否与他有关。
只是那日,泽尧一醒来便匆匆赶往幽洲,而当他们到达幽洲时,却只见他静坐在那里望着幽洲。
翩舒质问他时,他的神情很难不让人怀疑,几人一同质问他时,他也一直沉默不语,是不是代表他默认了?
确是他大意了!
见棠樾没有说话,天帝轻叹一口气,“幽洲之地,凶险异常,此事不可轻举妄动,先让我好好想想,此事再做定夺。”
“叔父!此事等不得啊!月弥已经被卷入幽洲数日,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好,也许她还在某个地方苦苦撑着,等着我们去寻她!”
天帝无言,他蹙着眉脸上愈发沉重。
“叔父!”
“唉,棠樾,不是我不想救月儿,只是,你可知幽洲里是何情况?”
是何情况?
棠樾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沉重起来。
天帝缓缓向棠樾讲述起幽洲之事。
几十万年前,天地混沌初开,因盘古身体崩解而形成的神界,便是圣域清天。神生存于其间,无肉体无欲求,拥有永恒的生命。永生不老,有男女之分而无男女之事,森严等级之下全无温情可言。
神,无比强悍的存在,可一念动山海,一念山海平!
神,统领着整个世界!
那时,世间还有一界。
那便是和神界完全对立的魔界!
存在于天上与神界平行的反世界,空间与时间错乱,有“神魔之井”与神界相通。
魔生存于其间,无秩序,无目标,无欲而无不欲。无思无想无欲求,无生无死无秩序任性而为的魔,偶尔会因为长久的相处而渐悟,因为意外的触动而顿悟,了解到一点点人间情感,即使不明白那是什么,却执著想要拥有,于是魔已非魔。
魔界之人,魔性大发时,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的心中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欲望的追求。他们在错乱的反世界中生存,无秩序,无目标,却又充满着无尽的危险,随时都能给世界带来毁灭。
魔族带领着众多十分残恶的上古大妖和凶兽,一起祸乱天下。妄图成为世界主宰。
在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一场神魔大战,一触即发。
魔界之众,自那混乱的反世界汹涌而出。他们的身形十分诡异,如鬼魅穿梭于虚空之中。魔性大发的他们,眼中燃烧着无尽的贪婪与疯狂。
战斗瞬间打响,神力与魔力以及妖力的碰撞,让天地为之震颤。
那场神魔大战中,为了消灭魔界之徒,神界众神几近陨落。
魔界从此灭于世间后,最后几位上古神也顺应天道,纷纷陨落。
但几位上古神他们害怕在陨落后,魔界妖族会带领各大凶兽再纷纷卷土重来,祸乱天下。
于是几位上古神耗尽周身神力,幻化出幽洲之地,无论好妖坏妖,所有的妖族和凶兽皆被封印在幽洲之内,设下了九九八十一道封印。
幽洲因是由神力所化,所以白天时灵力十分充沛,更像是一片福泽之地。
但,一到夜晚那里便如同炼狱!
幽洲的夜空有一轮紫玄月,这紫玄月会散发出紫瘴,这紫瘴便是厉害之处。
紫瘴先是将人的肌肤灼伤,全身溃烂,随后再撕裂其三魂六魄,将其体内的元神生生抽出,接着将这两种纷纷四分五裂,最后让其化作一滩血水,死无全尸,不入轮回。
并且!
无论是谁,踏入幽洲都将受此折磨,即使是强大的上古神!若自身实力够强大,能抵挡些许,便不受其撕裂三魂六魄之痛,生剥元神之苦。
夜夜如此!生不如死,叫人何不想一死了之?
不但如此,即使有人能够侥幸离开幽洲,那紫瘴依旧会死死缠着你,每夜自会主动来寻你,让你永远也逃不掉这折磨直到死亡。
“什么?”
棠樾听了天帝的这番话,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紧紧蹙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那绝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心中压着的巨石,此刻轰然落下,将他死死地压在底下,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天帝的这番话,无疑如同冰冷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心底,然后再告诉他。
此局无解。
月弥,似乎是必死无疑!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幽洲之地的种种凶险,那可怕的紫瘴,随时都能将人吞噬得尸骨无存,随时都可能面临的生死考验,每一个都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叔父,真的没有办法救月弥了吗?”
棠樾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期盼。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天帝,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那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棠樾,你先下去,容我好好想想。”天帝微微叹息,神色中也满是无奈与忧伤。
他何其不心痛?何其不想救他的月儿?
棠樾闻言,身形微微一颤。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垂下头,缓缓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泥潭之中,艰难无比。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回到自己的住处,棠樾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椅子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月弥的身影。
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如今,这些美好却可能永远消失,这让他的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苦不堪。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钻心的疼痛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心中的绝望。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颗泪珠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