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荣奚,又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宗云飞。
“四师兄,你之前说,事后找这老小子算账,现在是时候了,我提点什么条件好?”莫然传音道。
“两利相权取其重,小师弟,你刚刚封王,杀了他恐惹事端,倒不如用这件事让他欠你一个人情。”
宗云飞看似默不作声却给莫然回了过去。
“人情?”
莫然对这两个字的含义有些模糊,问道:“四师兄,为什么要让他欠我一个人情?”
“赵荣奚是财库司监,总揽松韩郡国财务大权,之前,我让你不揭穿他暗杀芊沫的事,也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宗云飞道。
“什么机会?”
“近十年来,塘国、松韩郡国、日河郡国战乱不断,边境百姓流离失所。赵荣奚暗杀芊沫虽然罪不可恕,但是比起金炀勾结血宗,还是可以饶他一次的。”
“况且,赵荣奚支持的是九皇子秦煜,对于塘国与松韩两国,秦煜以建交为主。”
“金炀乃是二皇子的党羽,他们主张侵略,但是经此一事,二皇子就算不降重罪,恐怕王位也与他无缘了。”
“打仗靠的是经济,发展更要靠经济,有此人在,可促进两国的经济发展,尤其是能给塘国很多便利。”
宗云飞一席话,莫然茅塞顿开,不住的点头道:“有道理!”
“卑职多谢齐君王成全!”
莫然不经意间说出口的三个字,听在赵荣奚的耳中,如释重负。
“我成全你什么了?”莫然一愣问。
赵荣奚微微抬头问道:“齐君王的意思,不是要杀卑职一人,放过卑职家眷吗?”
“何时说过?”
莫然否认着,转身走向椅子前,气势悠然天成坐下道:“起来说话。”
赵荣奚心里直发慌,他一生阅人无数,居然没有看透莫然的意思。
其实,莫然的心思并不难猜,大多都是明面上的意思。
只不过像赵荣奚这类人揣摩了大半辈子的心思,人心复杂,却也把莫然想的太过复杂。
“卑职不敢!”
赵荣奚又一个头磕在地上。
“你派人刺杀本王王妃时候的胆子呢?”
赵荣奚身子一颤,声音都变了调:“卑职……惶恐!”
“行了,我不杀你,起来吧。”
“卑职万死……恩?”赵荣奚猛一抬头,问道:“齐君王,不,不杀卑职?”
“对,不杀。”
“为何?”
“你愿意跪就跪着吧。”
莫然也懒得啰嗦了,看向宗云飞说道:“四师兄,要不还是你来说吧,我跟他说不通,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
宗云飞要不是强忍着,恐怕就笑喷了。
莫然从未涉足人情世故,一向都是心性耿,直敢作敢当,要不就有点鬼主意,对于‘人心’二字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赵司监。”
“卑职在!”
“你派人刺杀王妃一事,目前并未泄露出去,大殿之上没有揭露出来,也是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诚意十足,齐君王也说了,不杀你。”宗云飞道。
“当真?”赵荣奚惊恐的问道。
“本王说话,自然算话!”莫然说。
赵荣奚激动的狠狠咽了口唾沫。
他名利加身,如果不是碍于莫然的背景太强,他又怎么会想着前来讨死以保全家人性命。
“多谢齐君王不杀之恩,齐君王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卑职就是赴汤蹈火也必定完成齐君王之命。”
见赵荣奚如此上道,宗云飞也在意料之中,向他们这类人,早已经活成了人精。
“不用你赴汤蹈火,现在九皇子在药阁治疗,二皇子也已经失宠,没有了争储之事,赵司监要把两个建交之事,尽早提上日程。”
宗云飞只是点了一下,赵荣奚便心知肚明。
“卑职明白,卑职静候塘国建交使团的到来,到时定会尽其所能,在两国的经济发展上,让出最大的便利。”
见赵荣奚态度良好,宗云飞说道:“如此,赵司监就回吧。”
“卑职告退!”
赵荣奚弯着腰,缓缓向后退去,大概退了十几步,才转身离开。
刚走出正厅,赵荣奚便长长的松了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等等!”
就在这时,莫然的声音,让赵荣奚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回过身,只见莫然走到了近前。
赵荣奚弯腰施礼:“齐君王还有何吩咐?”
“你儿子怎么样了?”莫然问。
“齐君王怎么知道犬子受伤了?”
“我打的。”
“你……伍雷?”
噗通!
赵荣奚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一定是莫然用的化名。
想到这,突然又跪在了地上。
“犬子顽劣,定然是冲撞了齐君王,卑职,多谢齐君王代为管教。”
莫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很是头疼,说道:“你怎么老下跪!”
“卑职……卑职……老寒腿犯了!”
莫然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这老寒腿是该好好治治了。”
“卑职回去就治!”
“我也没别的意思,原本我还打算走一趟飞虹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算了,日后好好管教,别让他在惹是生非。”
“卑职谨记!”
“回去吧。”
“卑职告退。”
就在赵荣奚诚惶诚恐的离开之后,顾芊沫带着下人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聊这么快,茶还没喝呢。”顾芊沫说。
“就怕在聊一会儿,赵司监的这腿就废了。”宗云飞笑着说。
次日,松韩郡国恢复早朝。
在大殿上,君王秦盈正式下了昭示封莫然为松韩郡国的齐君王,并配发独有的玄鸟令牌。
这几日,金家在都城的所有亲属和产业,上上下下都查了一个遍,不日开刀问斩。
此后,松韩郡国境内的所有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议论一个人,那就是齐君王。
如此事迹,传入塘国后,书馆的先生也编撰成书,异国封王的故事广为流传。
在莫然等人离开松尔城时,君王秦盈还亲自相送。
途经石阳镇时,城中落难的百姓更是对莫然等人依依惜别。
至此,莫然跟宗云飞商量了一番。
宗云飞先回一趟天阁复命,莫然护送顾芊沫返回塘国。
夜!
塞外马蹄踏星辰,策马扬鞭伴红尘。
莫然带着顾芊沫,以及幸存的九个护卫荣耀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