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江庭松这些话,林墨渊闭上眼睛,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那一幕——本来意气风发,想要去看一看天上的光景,却没想到遭遇这样的打击,瞬间从天上跌落人间,身上也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势。
林墨渊低下头,神情有些沉着,无论换成任何人,在承受这种重伤之后,意识到前途灰暗,被斩断,恐怕都无法坚持下去了。
但是江庭松不仅坚持住了,反而还在接下来的这么多年中一直掩盖伤势,努力为青云宗培养后辈。
他提携后辈,又给予泠鸢这样的后起之秀足够多的机会,到得后面,更是将对方树立为仙门领袖,将来甚至要将掌教位置传给她。
面对林墨渊与司慕瑶,在意识到两人不凡后,江庭松一直想方设法拉近关系,他很真诚,从来没有上位者那高高在上的态度。
正是因为这一点,林墨渊对他才没有任何恶感,有的只是尊崇。
身为洞天界第一战力,他没必要这般放低身段,这也是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可他江庭松偏偏做到了。
“所以,我看到了那些我所不能触及的世界,被打落下来后,我闭关、我发疯似的寻找解决的办法,我希望能有手段可以疗伤,我寻遍四方,我吃下了不知多少丹药,甚至我寄希望于黑龙王能炼制出令我痊愈的丹药来,可惜,一切都成了空。”
江庭松说话缓慢、平淡,“实不相瞒,林墨渊,一直到见到你之前,我都是不认命的,我不想死,不想离开这个世界,我是洞天界第一强者,我是所有人都尊敬的第一人!”
“只是一个伤势,我就只能等死吗,我不服!”
“然而,事实终究给了我一个又一个耳光,我开始心灰意冷,开始思考所余下不多的人生的意义,哪怕是旗下一些峰主死于魔修之手,我都没有为他们出面!”
江庭松说到这里,神情中闪过一抹愤怒,“那时候的我太颓废,我已经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了,我知道杀死方元乌的是谁,是明世隐!可惜那时候我没有心思为他报仇,连我自己都是一个无人拯救的可怜人!”
“直到我听说有人继承了方元乌的传承,来到元金峰担任峰主,我才第一次见到了你,林墨渊,你身上带有极其强大的恐怖气运,你就是这世界的天命之人,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意识到将来你的前途没有限量,你一定可以达到金丹境,甚至冲击元婴!”
“我开始关注你,对于你的种种要求,我都尽量满足,其实你的要求中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你想让林家享受一大山峰的待遇,但我都答应下来了,我顶着其他峰主的质疑,强行把你留在了青云宗,事实证明我做的没错。”
“这一百多年来,你的成长实在太快了,不仅是你,还有你所收的那些弟子,都是在为我青云宗积攒底蕴,我知道他们更认可你,没那么认可宗门,我也不在意,只要你们还在,终有一日会习惯这里。”
“我想把掌教之位传给你,或者司慕瑶,但你们都没有兴趣,泠鸢是我的第三人选,你们拒绝后,我才选了她。”
“你们真的很耀眼,你们的天赋也是我所见过的最佳,如今你们达到金丹境后,将势必会承担起更多责任。”
“我从没担心过大争之世中青云宗何去何从,因为无论太一门,还是魔修,亦或者是妖族,都不是我们真正需要担心的对手,我们已经站在了另一个高度去思考问题!”
“如果有朝一日,我们青云宗雄踞洞天界,那我们该如何尝试突破到元婴境,如何尝试跳出这一方沙盘呢?”
说到最后,江庭松神情中浮现出一抹思索,他看向林墨渊,微微一笑,“这一切,恐怕我是看不到了,我看不到你们真正打破天命的那一日,我看不到你们如何晋升元婴境,但我相信,我不曾做到的事情,你们一定可以做到!”
听着江庭松这情感外露的一番话,林墨渊确实感受到了天大的责任感,当然这与他自己的路途也是一致的。
他要考虑很多,不仅是自己的未来,还有小瑶儿的未来,还有青云宗的未来,洞天界的未来。
前途虽然困难,可始终就在脚下,努力去走,早晚会达到那一日的!
“所以,掌教,最后生命的这些年里,你想做点什么?”
林墨渊沉吟片刻,问道,“或者说,你还有什么愿望未曾完成吗?”
“我在之前的金丹境大战中,强行斩杀了火德真君,其实我本不想杀他的,我攻击的对象是柳蛮,然而柳蛮行事非常毒辣,直接一把抓过火德真君,替他挡下了我那一道剑光!”
江庭松冷笑着,抽出了腰间的法剑,“这把剑,名叫逆天剑,也是陪伴我很多年的一把宝剑,它自身绝对达到了金丹境程度,甚至将来有可能更进一步,如果说洞天界第一仙剑是湛龙剑,那么我这逆天剑足以排在第二!”
他骤然回过头,道,“林墨渊,你知道吗,泠鸢快要晋升了,三年内,她将达到金丹境中期,等到那时候,她将更能够支配这一方天地间的力量,整个青云宗的护山大阵也为她所掌握。”
“这么快!”
林墨渊大吃一惊,“果然不愧是泠鸢姐姐,天赋堪称可怕!”
“另外,东海那边,文龙谦也差不多要晋升了,一旦他达到金丹境,觉醒九爪金龙的血脉后,整个东海再没有龙属敢忤逆他的意志。”
江庭松重新拿出一件衣服穿上,道,“我老了,也快要不行了,我会用最后的时光再镇守青云宗三年!”
“三年之后,泠鸢晋升金丹境中期,文龙谦踏足金丹境……等到那时候,我将携带这把剑,杀去东海,将明世隐给斩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庭松瞳孔中重现霸道之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洞天界第一强者的巅峰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