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陈文轩的话，堂上之人面色各有不同。
李振华完全开启了看戏模式，带兵打仗、捉拿盗匪没问题，堂上这一切听得脑壳疼。
吴善和刘行看向陈文轩的眼神那就是非常不屑了，这狂生的胆子是真的肥了。即便京兆尹是三品的官，这等事也是你说告就能告的？
不知道咱们身后站着的都是谁？
周明启呢，心中则是有些纠结，也有些溜号。
这个陈文轩咋就惦记敲鼓呢？你是敲上瘾了还是咋地？
“陈文轩啊，你要知道，这是公堂之上，可不是胡乱告的。”稍稍沉吟，周明启开口了。
“大人，学生自然不会乱告，其实验证之法也是简单地很。”陈文轩笑着说道。
这要不是怕再被抽嘴巴子，吴善和刘行肯定会出言讥讽。
咱做的是正经的买卖啊，岂是你说了就算的？
“该如何？”周明启皱眉问道。
“大人，学生之账册可曾仔细观瞧。”陈文轩问道。
周明启点了点头，“确如你所言，所采买之蜀黎和猪，价格低廉。”
“所以学生恳请大人调阅这两人铺中账册，到时候一看便知。他们是多少钱进的米，又是多少钱卖出去的。”陈文轩一脸自信的抱拳说道。
“若是他们采购价与销售价中间的差值与往常无异，学生甘愿受罚，自请摘去身上功名。若是差值巨大，学生恳请大人为长安城百姓做主，重惩这奸商。”
一听他这么说，这俩人是呆若木鸡，跪都跪不住了，直接瘫坐在大堂之上。
完了，这回可是真完了。哪里想到这歹毒书生，竟然会从这处下手？
“大人，草民等恳请大人调阅账册。”
门外的百姓们喊了一嗓子，哗啦啦的跪了一片。
“大人，学生恳请大人明察，以证先生清白。”
后赶过来的吴志远朗声说道。
没有人是傻的，如果说刚刚看得都有些云遮雾罩的，陈文轩的一席话就是拨云见日。
这一刻，周明启反倒有些纠结了。因为若是查了，肯定就是跟吴传德和刘庆云对上线了。
可是若是不查，民愤难平啊。
犹豫了那么一瞬，他把心一横，操起一支令箭，衙役何在。
“属下在。”
几名衙役走了出来。
“去这二人的店铺内，将账册带回来，不得有误。”周明启说着，将令箭丢了下来。
“周大人，我翊府也有协同之责，可否让左金吾卫协同前往？”
李振华站起来，朗声说道。
“善、大善，有劳中郎将了。”
周明启那叫一个激动啊，都站起来，对着李振华一抱拳。
这个事他让京兆府的衙役来做，确实有些费事。但是有了李振华参与就不一样了，那可是金吾卫啊。
“众儿郎听令，配合京兆府封铺收账。若遇阻拦，就地拿下。掘地三尺，也要将账册带回来。”
走到了府衙门前，李振华大声喊道。
“诺”
守候在外边的金吾卫兵卒们，其实应了一句，可谓是杀气腾腾。
“得天之幸、得天之幸，我朝有此文臣武将，何愁不昌？是百姓之福啊。”
陈文轩赶忙跑到府衙门口，扯着脖子高声叫喊。
“何愁不昌、百姓之福。”
胖胖多机灵啊，也跑过来，振臂高呼。
这就妥了，有了带头人啊。
“何愁不昌、百姓之福”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喊得人精神头很足，要办事的衙役和兵卒们也是热血上涌，腰杆挺得笔直。
然后长安城的街头上就出现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幕……
京兆府的衙役在前，左金吾卫翊府兵卒在后，百姓们围在后边振臂高呼。好多人都吓得躲到了一边去，以为这是要造反呢。
“你们几个怎么还赶过来了啊？”陈文轩看着吴志远问道。
“得到消息有些晚了，若有人想害先生，干他娘的。”吴志远略显腼腆的说道。
“学生谢过先生，如今家中田产已经归还。”
边上的沈春明说着，直接跪在了地上。
“起来、起来，不要谢我，来我领你见该谢之人。”陈文轩扶起他，将他领到了大堂上。
“大人，这便是那被王有福家人侵占了田产的学子，沈春明。春明啊，假若他日你为官，也应如大人这般为百姓做主才好。”
“学生沈春明，谢过大人。”
沈春明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给周明启磕头。
“学生等，亦谢过大人明察秋毫，秉公而断。”
一看到这个情况，守在衙门口的这些儒生们也是施礼高呼。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周明启哪里还坐得住啊，直接从公案旁跑了下来，将沈春明扶起。
“说起来，还是本官的不是呢。那王有福在聚水县作威作福，本官却是一点不知。还是小郎君状告于他，这才将他惩办。”
“大人，言重了。您日理万机，每日需要思量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面面俱到。”陈文轩说道。
“您就放心吧，聚水县我帮您给看住了，再有贪赃枉法之流，我还来敲鼓告状。他们亦会与学生一起监督。”
周明启张了张嘴，这咋还惦记着敲鼓呢？就那么有瘾啊。
“你们还愣着干啥？这么好的跟大人请教学习的机会怎可放过？”陈文轩喊了一句。
“大人，反正账册也还没有寻来，便是如那蹴鞠一般中场休息了。恳请大人指点他们一二，他们必将受用终生。”
“这个有些不好吧？其实本官于学问一道也是有些生疏。”周明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正经的四品官呢，可是这般前呼后拥，被学子们那热切又渴盼的眼神来看，还是第一次经历啊。
他也是读书人，为官之后反倒跟读书人渐行渐远。每日里公务繁忙，哪里有别的时间？
这时候的胖胖直接把边上的长凳给拖了过来，陈文轩顺势一按周明启的肩膀，这就坐下了。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听周明启说就完了呗。
说得可都是干货呢，将来科举中该注意啥、写文章从何处入手等等，听得这些学子们也是如醉如痴。
至于说吴善和刘行，现在已经没了想法。趴着的那些大掌柜们偷眼看了一下，也选择继续趴着。
他们都知道，今天这个事整大发了。
等李振华和衙役们抱着一摞账册回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场面也是蒙圈了。
这是啥情况啊？不审案了啊？咋还煮上茶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