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晏正云如往常般前往县衙点卯,正看着手中的书,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敲锣打鼓声传来。
“大人,大人!”
“哎呀,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本官平日教你的那些你都丢屁股后面了?”
“大人,你快去看看吧,外面来了一群官兵朝着咱县衙来了!”
晏正云听完一惊,青天白日的这是怎么个回事儿?
带着满心疑虑,晏正云迅速起身跑到县衙外,只见一队人马大约二三十人,带头的看那穿着似是个老太监。
“这老头咋这么眼熟呢……等等,怎么是他!!!”晏正云很快认清来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陈公公。
“天菩萨保佑,这老太监来准没好事儿!我这次可真的啥也没干,再贬我就真的得跑去吃沙子了……”
“咦,大人,您怎么了?”勤勤恳恳的小衙役见自家大人脸色突变,嘴里碎碎念着,连忙出口询问。还未等晏正云回答,那队人马已稳稳停在了县衙大门口。
“晏大人,咱家这厢有礼了。”周公公纵身下马,对着晏正云行了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不知陈公公此番到访有何贵干。”
陈公公没有回答,只见下一秒,他拿出一份圣旨,而后高呼:“和安县县令晏正云接旨!”
“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经查明,永宁四年‘鸿胪诗案’实属误判,特赐晏正云官复原职,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令即刻启程回京述职,特昭告天下,钦此!”
“公公啊!你不知道我自被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隔壁吉安县令张怀安与我时常不对付,我这次什么也没干啊,要是再贬……哎,什么?!”从听到陈公公宣旨那刻晏正云就不断向老太监倾诉着,似乎这样就能免于被贬的命,谁知苦水还没吐完,乍然听清老太监在说些啥,本已做好被贬去吃沙子的打算的晏正云突然愣住了。
“官……官复原职?!”
“正是,晏大人没听错,前段日子泉州断桥一案皇上顺藤摸瓜竟牵扯出数位朝中大员,先前您被冤一案,真相就此大白。”
晏正云彻底呆住了,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结。大周朝建国不过百年,并未如前朝般禁止商人科举,他们晏家虽然富可敌国,但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是最低下的,而晏正云自小聪慧,全家人也盼着他将来考取功名,好让晏家脱离当前情景,晏正云也没有辜负家人期望,年仅十八岁便一举登科,成了风光无限的探花郎,从此留任京中。
短短两年半的时间便升至正四品鸿胪寺少卿,可谓风光无限,然,永宁四年初,晏正云遭人诬陷,称其诗暗讽朝廷,晏正云就这样被大理寺带去审问,蹲了整整六十八天才得以放出,经查证,晏正云诗中虽无大逆之语,但仍不合礼法,加之朝中奸人施压,晏正云就此被贬,远离中央。
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换个地方给皇帝当苦力罢了(不是),但晏正云就像误碰了什么奇怪按钮一样,三天两头被人挑刺,就连当初皇帝设私宴同晏正云喝酒,结果酒过三巡晏正云喝上了头,顺手拿起吃完的瓜皮扣皇帝头上,好在皇帝没说啥,还嘱咐宫人不可泄漏,谁知道后来被哪个八卦的小太监小宫女说了出去,害他又被参奏,皇帝无法,只得给他再贬一级,最后的最后活生生的被贬回了老家云州府和安县当一个九品小县令。
当然这还得多亏皇帝,毕竟能回自己老家当官,这可不是谁都有那个运气的。
“晏大人,晏大人,您还不快接旨?”陈公公见晏正云半天回不过神来,出言提醒。
清醒过来的晏正云没有忙着接旨,而是看了看门口聚集的和安县百姓们,随后似下定某种决心般开口道:“公公,恕微臣不能接旨。”
“我的晏大人哦,您就别为难老奴了,抗旨不尊可是死罪呀!”陈公公那叫一个着急,来之前,皇帝陛下可是多番嘱咐一定要将晏大人给带回京城。这下人当众拒绝,他可如何是好啊!
“公公勿慌,且听我道来,微臣自担任和安县县令不过一年有余,三年任期未满,微臣如何能离开,且和安县乃我故乡,微臣也想为这县中百姓做些什么。待会儿我会亲自写一份折子向陛下说明,待任期满后方才归京,望公公能帮我转交陛下,微臣感激不尽。”
“……哎,大人不愧为此方百姓父母官,那老奴便帮大人向陛下转交折子,至于陛下是否同意,那就……”
“微臣拜谢公公!”
随后,晏正云将周公公等人安顿好,而后迅速赶回家中,向众人宣布这个好消息。
“真的?”晏正国双目通红,紧紧抓着弟弟的肩膀询问道。
“陛下身边的周公公亲自来传的旨,如今人还在城中……”
“上天有眼,上天有眼呐,我二哥终得沉冤昭雪!”晏正康也是红了眼睛,当年他二哥这么一个才惊绝艳的人,受了那牢狱之苦后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越发的……没脸没皮。
【咦,大伯三叔怎么哭了?】襁褓里的晏时安听得云里雾里的,而后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终于将事情拼凑了个大概。
【原来爹爹是探花郎啊,还是个在京城的大官。】在晏时安印象里,唯有学问极高之人才可留京,于是对自家老爹的崇拜又上了一分。
“我的乖宝啊,我的好大儿啊,你可真是爹的福星啊!”晏正云突然把晏时安抱了起来,一番话说的晏时安云里雾里的。
【嗯?我的爹,你没事儿吧,我干啥了?】
“你看,你一出生,爹立马就沉冤昭雪,谢谢我的乖女儿……”说着竟给晏时安几个大香香。
【额,我的爹,你真牛,这也算我的啊……】小团子表示无奈,算了,爹说是就是吧,自己的爹自己宠。
此时的紫阳观中,一老道士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望着面前的龟甲,眉头舒展。
“国运昌盛,好兆头啊……”
“道长,你说啥?”身旁小童询问。
“我说……让你给我烤的烧鸡好了没!”
“啊,烧鸡,什么烧鸡?……啊啊啊啊啊,对,鸡,我的烧鸡糊了!”
望着“没头脑”的小道童嗖的一下跑出去,老道士只觉得紫阳观的未来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