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夜风拂过。
万老二不可置信的捡起地上的金镯子,对着月光仔细辨认。
又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下,万老二摸着金镯子上面的两个牙印,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像做贼似的,将金镯子塞进怀里,东张西望后,见所有人都正在熟睡,就连官兵也在打盹。
他立即弯着腰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被褥上,激动地半宿没睡,睁眼到天亮。
万二嫂早起发现万老二眼底一圈青黑,吓的赶紧询问万老二。
“当家的,你咋啦?你这眼眶咋都是黑的?你昨晚做贼去了?”
万老二一把捂住万二嫂的嘴,将人拉到偏僻的地方。
因为万二嫂一般都是家中起的最早的那个,此时万家人还没有苏醒。
万二嫂惊慌不已,一把扯开万老二的手,低声道:“当家的,你干啥?神神叨叨的?
让人看见还以为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呢?你”
万二嫂的话被万老二掏出的金镯子全都堵在嘴里。
万二嫂不可置信的捂着嘴,眼睛发直,如同被粘在镯子上一般,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当家的,你真的去做贼了?”
万二嫂惊恐交加,心中七上八下。
“瞎说什么?我捡的,昨晚半夜被尿憋醒后,我去草丛那边撒尿,就发现它在地上闪金光,我捡了这个后半宿都没睡,你看我这黑眼圈。”
万二嫂一听,伸手把金镯子拿过来,见上面已经有两个牙印,知道是万老二咬的,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当家的,你说这镯子得值多少钱?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金镯子,老天爷,我们发了。”
万老二听见万家人有人起来的动静,赶紧把金镯子塞进万二嫂的怀里。
“有人起来了,不说了,媳妇,你一会儿偷偷的把金镯子给娘,我先去补个觉。”
万老二叮嘱万二嫂一句,立即跑开了,昨天休整半天,今天肯定要把路赶回来,估计没得休息了。
这下该万二嫂紧张了,她只觉得自己怀里揣了个烫手的山芋,而不是金镯子,生怕这几步路都能给弄丢。
“二嫂,我说怎么没发现你呢?原来你们两口子跑那边去了?”
万三嫂先看见万老二带着黑眼圈回来,又看见万二嫂跟在后面回来,不禁想歪了。
万二嫂见万三嫂挤眉弄眼的,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是也不好多解释,只能尴尬笑笑,赶紧低头往万老太身边走。
万三嫂以为万二嫂害羞了,低低的笑了几声就往溪边去打水。
万老太已经醒来,正靠在大树下捶胳膊,年纪大了,在外面睡一夜早上起来各种不舒服。
万二嫂看了一眼其他人,都还没有醒,天色只是微微亮,官爷只有一个在打盹,另外一个不知道去哪里了,估摸着是去方便去了。
“娘,你看这是什么?”
万二嫂蹲在万老太身边,将怀里的金镯子迅速塞进万老太的手里,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万老太本来还有些头晕,忽然被二儿媳妇塞进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个金镯子!
万老太不太清醒的头脑立即清醒过来,猛然抬头看向周围,见没人注意,立即淡定的把金镯子塞进怀里。
“老二媳妇,这是哪来的?”
藏好金镯子,万老太才开口询问。
“娘,是孩子他爹昨儿夜里起夜捡的。”
万老太听了不由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福宝。
只见小福宝此时正吐着小泡泡,整个人呈大字型仰脸睡在褥子上。
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脚丫正露在被子外面,一个个圆润小巧的脚趾头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万老太赶紧伸手给小福宝把被子盖好。
“老二媳妇,我再叮嘱你一句,这闺女可不一般,你要好好带,这可是我们老万家的小福星,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
俗话说财不可露白,这福气也是一样的,我们只要闷声发大财就行,不用炫耀的人尽皆知,这也是为了保护小福宝,知道吗?”
万二嫂立即点头,“娘,我知道了,您放心,我都懂,以后小福宝就是普通孩子,就咱娘俩知道。”
万老太满意的点点头。
“你赶紧去帮你三弟媳妇弄早饭,还要准备好足够的水。
今天肯定要赶一天的路,别让小福宝渴着,饿着。
另外把昨天的鸡蛋都留给小福宝,老四媳妇那就吃肉干。
一会儿我亲自交代,她是大人好克化,福宝儿太小需要吃软和的食物。”
“哎,好,我这就去给福宝儿准备路上的吃食。”
万二嫂心中像是喝了蜜一般甜,她的小福宝果真是小福星转世。
万二嫂离开后,万老太摸着胸口的金镯子,心里也有了底气。
自打给万老四娶了媳妇以后,家里还欠着同村人的二两银子。
直到一家人一个月前被流放,万家都没有钱还清外债,只好拿那一套院子来抵债,反正以后他们也用不着了。
万家人可以说被流放的时候全家身无分文,只有两袋子苞谷面苦苦支撑到昨天。
现在忽然有了一个大金镯子,以后就算到了流放地,也能尽快站住脚跟。
万老太对本来暗淡的未来忽然充满了期望,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小福宝带来的。
一家人匆匆吃了早饭,就被官兵驱赶上路。
万老大背上有伤,背万老太的任务就交给万家其他三个兄弟了。
万二嫂一路上抱着小福宝。
今天官兵竟然奇迹般的没有一再催促走快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勇子的腿还没有痊愈的缘故,总之官兵走的也不快。
如今已经将近九月,秋老虎的余威让万家人赶路赶的苦不堪言。
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下过雨的土路上,被烈日晒得裂开了一道道口子,路边的树叶子也逐渐变的枯黄,耷拉着没有精神。
大中午,万家人的额头上都布满密集的汗珠子,汇聚成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衣襟上,浸透了一大片。
小福宝也被晒的小脸通红,这会儿蔫蔫的趴在万二嫂的背上。
万二嫂用一条破床单把小福宝绑在自己的背上,这样小福宝舒服一些,她也不会太累。
万家几个孩子也是蔫头耷脑,不时需要大人拉一把,最小的万虎才五岁,走了一上午的路,小小的人实在没力气了。
万三嫂和万老三轮流背一段路,这才没有掉队。
官兵也不时的咒骂两句,“这鬼天气,连一丝风都没有,热的人心里发毛。”
此时一行人走的是官道,只是官道一旁是陡峭的高山,这座山仿佛是被斧子劈下来的一半一样,直直的矗立在官道旁,看不见山顶。
入目全是裸露在外的大石头,有零星的树木在石缝中存活,向外延伸。
小福宝忽然不老实的在万二嫂身上乱蹬。
“福宝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万二嫂立即停下来,快速解开身上的床单,将福宝儿放下来,重新抱进怀里。
福宝儿虽然一岁了,但是还不会走路,只会爬。
“凉--臭臭--凉--”
小福宝儿双手捂着自己的小屁股,整张肉嘟嘟的小脸此时挤成了一团,两条眉头拧巴的如同两条毛毛虫。
整个身子也在万二嫂的怀里不停的蠕动。
万二嫂立即明白过来,小福宝要方便,这孩子爱干净,夜里都没尿床,想方便两条小短腿就会使劲弹的咚咚响。
“官爷,能不能行个方便,这孩子想要方便,您正好也歇歇脚喝口水。”
万二嫂立即取下自己腰上挂的水壶递给朱老大。
朱老大看了一眼高悬的日头,正是午时,又看了一眼好兄弟勇子,脸色苍白,明显是在苦撑。
“行吧,那就休息会儿,原地休息半个时辰,你们都不准乱跑,”
得了朱老大的命令,万家众人立即像被抽了筋骨的废人,直接瘫软在地上,有的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前方几丈外拐弯的地方突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
巨大的声响震动的大地不断的颤抖,就连众人休息的地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地面的剧烈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