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二被衙役带进了屋里,他快速看了一眼,见大堂正上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形偏瘦,留着山羊胡,头发用一根青玉簪子挽着,下首坐着新县令,两人正在喝茶。
万老二赶紧行礼:“草民万金柱见过两位大人。”
“起来吧。”还是刚才那道声音在上方响起。
万老二从地上爬起来,也把福宝牵起来,便站在正中间,也不敢再随便抬头打量。
李子穆从万金柱进门便在打量此人,此时见对方行动上似乎有些不便,便问道:“你这是受伤了?”
“回大人,受了一些伤,无大碍的。”
“爹爹说谎,大夫说你伤的颇重,需要休养半月呢,还给你开了那么多的苦药,大人面前是不能撒谎的。”福宝清脆的声音在堂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李子穆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福宝,第一眼便觉得这小女娃面善,且极具灵性。
“这是?”
“哦,回大人,这是小女,名叫万好。”万老二赶紧答道。
“万好?嗯,不错,是个好名字,既然你身上有伤,那便坐下说话吧。”
“多谢大人。”
万老二赶紧牵着福宝走到最下面的椅子上落座。
“我听刘大人说,你这次来是送劫匪来的,你能不能把具体情况仔细说说?”
万老二有些诧异,不是说升堂录口供吗?怎么现在变成私下问话了?而且这案子理应是新县令过问,不过当官人的事情,他也搞不懂,就老实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李子穆听后,便问道:“依你所说,也并不能确定对方就是劫匪,不过对方既然对你们行不轨之事,那必定是不安好心之人,等本官与新县令交接清楚事宜后,这案子就交由他来办吧。”
“多谢大人。”
李子穆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才问道:“听说德州中郎将是你侄子?”
万老二心里有些疑惑,怎么都问全儿的事干什么?不过既然人家问了,他也不好不回答,便点点头:“正是。”
随即就听见李子穆扬声道:“去把王胜带来。”
万老二低垂着头,心里对于官员还是有些害怕的,这是生在骨子里的恐惧,一时间是难以剔除的。
小福宝坐在万老二的腿上,一双大眼睛,四处看着屋里的摆设,毫不怯生。
不多时,王胜就被带了进来。
“大人,属下见过大人。”
王胜本来想告状的,没有想到屋里这么多人,就连新来的县令也在此,他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立即改了一句。
王胜心里郁闷极了,怎么哪里都有这个刘鸿羽,看来这人就是来克他的。
他本来还想找机会在李子穆面前告个黑状,却没想到这个刘鸿羽被李子穆引进后堂后,就再没出来,他也没机会单独见李子穆,所以也没机会告状。
现在他又忽然被传进来,不知道这刘鸿羽和这个刁民有没有在他姐夫面前给他上眼药。
“王胜,你可认识坐着的这位?”
李子穆面色毫无波澜,语气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怒。
王胜看了一眼李子穆指的方向正是万老二坐的地方。
他赶紧低垂下头道:“认识,他拉了一车的人来说是劫匪,我觉得他在撒谎,他一个泥腿子,又不会功夫,怎么可能会收拾得了五个劫匪?而且自古劫匪出没都是成群结队的,哪有五个劫匪一起的?就算是五个劫匪,也不可能全都折在他一个人的手里,且他毫发无伤,劫匪个个身受重伤,所以我觉得他是在戏弄官差,就出手教训了一下他。”
王胜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不管万老二和刘鸿羽有没有告状,他都决定先发制人,说出自己的理由。
果然李子穆听后,点点头,又看向万老二道:“王胜说的可是实情?”
万老二赶紧摇摇头:“大人,不是这样的,是”
“是什么是?你敢说那几个真的是劫匪?”王胜平时嚣张惯了,这个时候也不分场合,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万老二大喝一声。
万老二本来也心虚,那几个人确实不是劫匪,所以他不敢理直气壮的怼回去。
福宝忽然从万老二的腿上爬下来,哒哒跑到王胜的面前,双手叉腰,扬起脑袋,盯着王胜脆声道:“你吼什么吼?不许凶我爹爹,你声音大就了不起了?上面还坐着两位大人呢,你眼里无尊卑,不敬大人,该拉出去打板子。”
王胜本来就在福宝手里吃过亏,现在他的耳朵和头皮还疼着呢,这会儿又看见这死丫头,他恨的牙痒痒。
“大人,这个死丫头殴打官差,理应关进大牢。”
王胜狠狠瞪了一眼福宝,他正好没机会收拾她呢,她倒好,自己跳出来了。
“哦?她殴打官差?我没听错吧?”
一旁一直安静坐着的刘鸿羽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笑着问道。
就连李子穆都觉得荒谬,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殴打官差?他还真没听说过。
王胜见刘鸿羽偏帮着福宝说话,心里对刘鸿羽更加的痛恨,明明在外面他亲眼看见这个死丫头咬他,而且还揪他头发,现在却睁眼说瞎话,他心里憋屈死了。
“大人,您刚才在外面可是亲眼看见的,这丫头咬我耳朵还揪我头发,我这头皮都要被她薅秃了。”
刘鸿羽闻言却故装惊讶反问道:“啊?难道不是你主动去抱她,她在和你闹着玩吗?还是说我误会了?原来你想对一个幼童下手?这说出去,李大人的面子可不好看呀?”
刘鸿羽说着眼神瞟向李子穆。
李子穆此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这个王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知道他私底下猖狂,但是也会有所收敛,现在他要升职了,他却愈发不知道收敛,竟然公然在衙门门口闹事,这要是传到皇上耳中,他很可能要丢了好不容易弄来的官职。
这个空缺可是他花了妻子大半家资换来的,绝不能让这个纨绔给他拖垮。
李子穆觉得也是时候收拾一下这个妻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