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一连看了三个马棚子,都没有中意的,万老二有些失望,眼看天已经不早了,如果等会儿回去,遇见了万老大,他再问自己去京城的缘由,那就要露馅了,最好不要和万老大碰面才行。
还剩最后两个马棚子了,万老二带着福宝来到第四个马棚子,老板半躺在一个躺椅上,高高翘着二郎腿,一顶帽子遮了半边脸,双手交握枕在脑勺后,悠闲的晃动着脚掌。
这个老板不像是别的老板那样热情,万老二来看马,他丝毫没有要动动屁股的打算,而是自在的哼着小曲,怡然自得。
他后面的马匹和别的马棚子的也不同,前几个马棚子的马整齐的被拴在马槽边,他后面的马,没有拴,而是散乱的在棚子里悠然吃着干草。
万老二正诧异之时,福宝忽然伸出小手指着一匹棕色的马匹道:“爹爹,那匹马好,福宝喜欢。”
周围本来就没什么人,福宝的声音很脆,相邻的马贩也听见了,他们很好奇,这个挑剔的小女娃到底看中了什么样的马?
几个马贩子把手拢在袖筒里,缩着脖子走了过来。
万老二也在看那匹马,虽然他不懂马,但是他也听说过一句话,好马出在腿上,好人出在嘴上。
所以他此时就盯着那匹马的四肢仔细观察,不过这距离有些远,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但是万老二看不出,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那些围观的马贩子,此时也在盯着福宝手指的那匹马看。
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声嘀咕道:“这女娃娃还真的有两把刷子,这匹马确实是匹好马。”
“不过,这老丁啥时候弄了这匹马?咱们咋不知道?”
“他整天神出鬼没的,想开门就开门,想不来就不来,咱们不知道不很正常?”
“只是,这匹马看起来不像是从那地个地方淘汰下来的,估摸着价格应该不便宜。”
万老二也看不懂,听着后面几人说的话,他确定这是一匹好马,便走上前询问道:“老板,我看中了你后面的一匹马,你看看多少钱?”
老板老丁这才取下脸上遮的帽子,眯着眼看了一眼万老二和福宝。
“哟,这谁家的女娃?这么水灵?”
老丁直接从躺椅上坐起来,稀罕的看着福宝,眼里充满了喜爱的光芒,能看得出来,确实很喜欢福宝。
福宝也笑嘻嘻的看着老丁,“大叔,我叫福宝,是金乌镇,石子村的,我爹叫万金柱,就是收马铃薯的。”
“啥?你就是万金柱?哎呦,真是见到真人了,我还后悔今年没有跟着大家种马铃薯嘞,跑来贩马,天天坐着喝西北风,呸,还带着土。”
老丁很风趣幽默,说着吐出一口唾沫,一脸嫌弃,逗的福宝哈哈大笑起来。
万老二终于又看见了闺女的笑脸,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万老二终于算是跟着高兴起来。
“大哥,我们家就做点小本生意,不值一提,不过您家的马品种确实好,我闺女看了这么多,都不喜欢,可见与您有缘,您看这马要多少银子能卖?”
老丁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马棚子里的马,然后回头笑嘻嘻的看了一眼福宝。
“小丫头,你喜欢哪匹马?”
福宝又指了一下那匹马,眼睛发光道:“我喜欢那匹。”
老丁看了哈哈大笑起来,“好眼光,这匹马可贵着哩,你们当真要买?”
“嗯。”福宝坚定的点点头。
“老丁,你啥时候悄摸弄了这样一匹好马?咋还瞒着我们呢?”
他们马贩子手上都是有客户的,要是知道老丁这有这么好的马,肯定能挣个差价,老丁吃肉,他们也能喝一碗汤。
老丁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询问起万老二来。
“兄弟,你买这马干什么用?”
“我准备出一趟远门,想着有马车方便些,而且家里也少不了马车,以后村子县城来回跑,省得再租马车。”
老丁点点头,“行,既然是你买,也算是有缘人,你就给这个数吧?”
老丁伸出五根手指头。
万老二看了一眼,立即心里发虚,这么多银子?五百两!
后面的马贩们也一直看着老丁准备卖多少钱,他们心里也在盘算,如果老丁出的便宜,他们就加价买过来,倒是一转手给客户,他们也还是能挣一笔的,可是现在看老丁直接要五百两,他们脸色立即也变了。
“我说老丁,你这是啥马?要五百两?你这不是杀生呢吗?”
杀生是他们的行话,意思是宰生客。
老丁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看着万老二,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万老二有些犹豫,但是福宝却直接脆声道:“大叔,买,我爹爹有钱,这么好的马,多少钱都不贵。”
万老二的心都在滴血,他咬着牙,努力咧嘴笑道:“不贵,不贵,我闺女喜欢,多少钱都不贵。”
马贩们都被万老二的豪气和女儿奴的性子震惊了。
“这真是活久见,见过宠儿子,还没见过这么宠闺女的,这闺女是个金娃娃不成?”
“这出手就是五百两,还真的是地主啊。”
“人家能收了一个镇子的马铃薯,那肯定是有家底的,五百两确实不算啥,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马贩们说完,纷纷摇摇头,慢慢踱步离开。
哪知老丁却摇摇头,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大兄弟,这五个指头不一定就是五百两。”
万老二呆住了,这这大哥到底是啥意思啊?怎么把他给整糊涂了?
不是五百两难道还是五十两不成?
那些马贩闻言也纷纷顿住脚步,转身朝老丁看去。
“不瞒你说,这匹马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寄存在我这,让我替他卖,价格也没说,让我随意定,他急需银子,但是有一点,他希望买这匹马的人,是认为这匹马有价值的人,刚才你已经经受住了试探,看在你这么疼你闺女的份上,这匹马五十两银子卖给你了。”
万老二还没反应过来,那些马贩子却疯了似的跑了过来,直接把万老二挤开了,把老丁给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