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柳如像是被这话刺到一般,后退两步,一脸不敢置信地颤声道:
“舅母,这也是您的意思吗?柳儿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啊!您也不信我吗?”
听到这里,池夫人眸色彻底冷了下来。
“张柳如,我自持身份,不愿与你一个小辈起口舌之争,但若你非要执迷不悟,自取其辱,那便别怪本夫人不仁慈。”
【吼吼吼!娘亲霸气!很有成为一代女皇的潜质啊!】
池夫人:“!!!”
闺女,你是要吓死娘吗!
幸好只有自家人能听到闺女的心声,否则镇国公府的脑袋们肯定都得搬家!
听出池夫人语气中的不善,张柳如心慌如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舅母你听我解释。”
“母亲虽犯下大错,但身为子女,柳儿又怎能置她于不顾?幸而大错未成,母亲也已经自食恶果,舅母可否看在我与哥哥的情分上,饶过母亲这一回?”
张柳如说完,一脸希冀地望向屏风遮挡的方向。
池夫人笑了,“你这话就有意思了,大错未成,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那你不如去问问皇上,那些刺王杀驾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
“大错未成只能说明张陈氏很蠢,算计人竟能找错对象,也是令人大开眼界。”
池夫人嗓音里的嘲讽,毫不遮掩的当头砸来,让张柳如一直胜券在握的内心出现一丝裂痕。
她不明白,只是一场算计未遂的勾引而已,用得着这样小题大做吗?十一年的情分竟也丝毫不顾及。
“柳儿知道您恼了母亲,但若母亲被当众沉塘,您想过柳儿与哥哥该如何自处吗?”
随着双膝落地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张柳如浓重的鼻音,其间似是夹杂着无限的自责与愧疚。
“舅母您知道的,柳儿从小心气高,一直努力模仿各家贵女,打磨自己的言谈举止,钻研诗文与琴技,只希望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嫁入高门做正头娘子。”
【呕……我真的要吐了!娘亲你千万别信呀!】
【将自己说的这么励志,当谁不知道呢,背后二皇子可是派了两个教养嬷嬷悉心教导呢。】
【毕竟要学到精髓,又要留点瑕疵,只有牢牢把握住这个度,才能让娘亲对她的好感度 upupup 上升。】
听到自家闺女的话,池夫人这才想起,确实如此。
约莫是四年前,夫君生辰宴时,她看到张柳如被靖国公府家的嫡小姐针对,本想让人上前维护一二。
没想到张柳如举止有度,应对自如,气度风范丝毫不输世家贵女。
后来询问才知,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慢慢模仿琢磨来的,因着当时怜惜她的进取之心,自己每每出席宴会三次里总有一次带着她。
张柳如嘴也甜,时常把感恩挂在嘴边,一来二去,竟成了镇国公府名副其实的表小姐,来去自如。
池夫人心中冷笑,四年前张柳如才十一岁啊,原来竟是那么早便与二皇子勾搭上了。
那这四年间,张柳如又递了多少消息出去呢?
如今想来,这等蛰伏与隐而不发的心性,当真令人齿寒。
张柳如尚不知短短几息时间,池夫人对她的忌惮已经直线上升,继续哭诉道:
“即便舅母不顾及柳儿,但大表哥一直都是哥哥心目中的榜样,他早已立志要跟随大表哥的脚步,科考入仕,与大表哥同朝为官。”
“如今已是六月初,秋闱在即,哥哥十年苦读,舅舅与舅母开开恩,断不能葬送了哥哥的前程啊!”
池夫人惊讶道:“断送了又如何?”
这话一出,张柳如瞪大双眼,像是第一次认识池夫人一般,竟变得如此陌生。
池九瑜笑得连薄被都被蹬飞了,池夫人赶紧伸手拍哄,生怕她笑得肚子疼。
什么表哥表妹,哪里有她小闺女乖巧贴心。
待将自家闺女哄得差不多了,池夫人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莫要得寸进尺,当初本夫人给你母亲两条路已经是极限,她若愿意嫁给张老六,自是能保全名声,平民之身亦可参加科举。”
“你母亲自己选择的路,张百朋的前程即便毁了,又与本夫人何干!自己母亲都不在意,何况我一个旁人。”
“可、可张老六不愿意娶母亲。”张柳如咬牙道。
她怎么可能让母亲嫁给一个马夫,如此低贱的身份,让她以后如何嫁人?哪家高门大户愿意娶一个马夫的继女!!!
舅母这是故意想要坏她的姻缘啊!
张柳如呼吸粗重,气得发抖,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死死压抑着胸腔中的怨毒与戾气。
若是释放出来,怕是要如同凶兽一般,将池夫人撕个粉碎。
池九瑜像是察觉到什么,噗噗吐了个泡泡。
【快看,她急了,她急了!这种毒蛇就应该留给二皇子,他自己培养出来的玩意儿,自己消受吧,嘿嘿嘿!】
池夫人挑了挑眉,小闺女与夫君的心思倒是不谋而合,既然是自己辛苦培养的人,那便让他自食恶果。
人被逼到绝境时,自然会知道对谁出手最有利。
徐嬷嬷似乎被张柳如的话无语到,语气嘲讽道:
“怎么?张姑娘还以为你母亲是镇国公府嚣张跋扈的姑奶奶呢,还想让人追在后面求娶不成?”
“做下这等腌臜事,你们张家到底是怎么有脸再说出这种话的?但凡要点脸的都知道要怎么做!”
闻言,张柳如震惊地瞪大眼睛,磕巴道:“你、你的意思是……”
“张姑娘还不懂吗?老奴的意思是该求人的是你们张家,而不是张老六,懂吗?”
说完,她摇了摇头,朝着池夫人道:“夫人,恕奴婢直言,咱们镇国公府到底是把他们的心养大了。”
“那便让他们认清现实。”池夫人不以为意道,“把人带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