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
夜青与几个黑衣人放火点燃整座宅子后,准备撤离。
不想,他们刚一踏上屋顶,便与坐在那里的池望舒正面相遇。
轻松的气氛瞬间紧绷,现场一片寂静。
只有屋檐下时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以及快速灼烫起来的空气。
见到池望舒的那一刻,夜青心里一咯噔,他下意识搜寻起镇国公的身影。
这时,池望舒说话了。
他语气狂傲,“不用看了,我爹没来,抓你们这群小贼,你二大爷我一人足矣。”
没有镇国公这个威胁,夜青忌惮骤减,心中暗斥一声——猖狂。
下一刻,黑衣人纷纷举剑,直刺池望舒。
然而,周围越来越滚烫的温度,不知令他想到了什么,池望舒肆意勾起的唇角逐渐下垂,他的一双眼眸深处泛起层层血红。
池望舒冷沉一笑,旋身而起,抽刀出鞘。
冷寒的刀锋裹挟着强横无匹的力道,一刀横劈夜青。
这一刀凌厉狠绝,杀气四溢,汹涌着将他一分为二的迫人气势。
夜青横剑于胸,硬生生挡下他的斩击。
紧接着便被随之而来的刚猛力道,逼退数十步,发出一声闷哼。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夜青惊骇抬头,没想到池望舒一击之力竟恐怖如此。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属下的三颗头颅从颈上掉落,狂涌的鲜血发出滋滋响声,淋了他一头一脸。
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胃部一阵翻涌。
由于太过震惊,夜青脸上的表情都是空白的。
怎么可能?
池家二公子才堪堪十五岁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高深的武功?
虽极力克制,他的目中还是流露出骇然之色。
剩下的四名黑衣人,见同伴顷刻间倒了三个,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从怀中摸出一个黑丸,抬手就要扔出。
然而下一秒,池望舒已经出现在那人背后,干净利落地掏出了他的心脏。
五指一捏,肉块碎裂的扑哧声和血液滑落的滴答声,让原本日光和煦的午后,宛如一刹那进入了阴森地狱。
饶是从刀山火海中拼杀出来的黑衣人,也不由吓得肝胆俱裂,肢体发麻。
而池望舒却只觉得畅快,自从得知爹娘兄弟妹妹的下场,在心底不断积压的暴戾之气都消减了不少。
黑丸从那人手中滑落,沿着瓦片缝隙,咕噜噜滚向房檐!
在它腾空的一霎那,宛如一个信号一般,包括夜青在内的四人瞬间向着四个方向逃窜。
谁能想到镇国公那样刚正不阿,受人敬仰的大英雄,竟然有一个犹如食人恶鬼的儿子。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他们快,池望舒的动作更快,离他最近的一人,没奔出三步远,便被拧断了脖子。
委顿下去的尸体,下一刻便狠狠砸在另一人身上。
两人的脑袋砰得砸到一起,那人只觉地红红白白的脑浆都迸溅到了他的脸上,然后就是头皮仿佛裂开一般的剧痛,很快他也跟着没了呼吸。
而此时,池望舒再杀一人,他提着那人的头颅,慢悠悠跟在夜青身后,问道:
“你要去哪儿?”
这一下,却把夜青问住了。
他刚才下意识想要去找主子……
但一想,若是把池家二公子这位杀神引到主子身边,想必第一个想要杀了他的人就是主子吧!
在他晃神的一瞬间,池望舒闪电般袭到夜青面前,一把扼住他的脖颈,将人举起,目光悠悠扫视着西北一角。
“出来。”
刚才那一缕杀机,便是从西北方向过来的,他要杀谁?
自己?还是手里这蠢货?
他眯眼思考的片刻,一抹黑影从西北角站起。
池望舒眼底闪过一丝警觉,竟然比他感知到的偏离了一米的距离。
这人速度奇快,不是简单人物。
池望舒上下打量那人,全身上下一片黑,蒙的只剩下两只眼睛,他的眼睛里几乎淡漠的没有情绪。
从左眼皮上留下的深刻刀疤可以看出,这人曾经受过重伤。
若不是他泄露出一丝杀意,池望舒还真不一定能发现的了他。
果然不愧是妹妹口中的男主,手下还真是能人辈出,不容小觑。
“你是来杀谁的?”池望舒问道。
那人看了眼他手中的夜青,漠然开口:“带他走,或者带他尸体走。”
不管夜青如何绝望,池望舒冷笑一声,“那你便试试。”
于是,两人同时出手,撞在一起的瞬间,刀光凛冽,数十道金铁交鸣之声划破半壁焦黑院落,擦出一道道刺目火花。
从刀剑相向,到拳头与拳头相碰,肢体与肢体撞击,源源不绝的砰砰声,响彻火海。
等两人停下打斗时,屋顶瓦片寸寸龟裂坍塌,火舌舔舐而上。
两人脚下一顿,纷纷飞身而起。
池望舒站定,他觉得这人武功很高,有意挖个墙角,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池望舒:“……”
卧槽,这人怎么跑了?这蠢货不要了?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看了眼手中的夜青。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他直接狠狠将人甩了出去。
这什么玩意儿?
黑黢黢都看不出个人样了!
“艹,个龟孙王八小犊子,你他娘的不讲武德,竟敢用毒阴你老子!”
池望舒跳着脚,喝骂道。
完了,不解气,又凶残放狠话。
“下次不要被老子抓到,不然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费了这么大力气,到手的证据就这么被毁了,他简直要被气死!
就在这时,张侍卫从拐角处匆匆跑来,大喊道:
“二公子,二公子。”
“怎么了?”池望舒暴躁极了。
张侍卫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池望舒刚才还愁眉不展的俊脸,立即喜上眉梢,乐道:
“真有他的,走走走。”
等两人离开,宁一从隔壁院墙内出来,他刚刚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有间茶楼……证据……进宫……”
——
而在自家二哥跟人痛快厮杀时,靖国公府的马车也被人“请”回了城西粥棚。
靖国公府嫡小姐郑晨月,坐在马车上不肯下去,小脸也被气得涨红。
她从来没像今日这般丢脸过,竟然是在自家门口硬生生被人劫持过来的。
“池怀瑾,你要是现在把我送回去,我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可以不跟你计较。
但你若再扣押本小姐,就别怪本小姐不讲两家多年情分。”
“呵呵!”池怀瑾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傻话呢,肇事逃逸的是你,你还有理了?”
“去年大皇子着急回宫,撞伤一位老妇,还赔偿了人家一百两银子呢!
你倒好,堂堂靖国公府嫡小姐撞了人就跑,这就是你们靖国公府的教养吗?”
郑晨月手帕都要被她撕烂了,气急败坏道:
“那我也赔一百两银子,行了吧!你快放我走,不然我哥哥来了,饶不了你。”
“别急。”
池怀瑾说着,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金算盘。
“那咱们就来算算,郑小姐你到底该赔多少银两合适?
你放心,我这人向来公平公正,绝不会压榨郑小姐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