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咯咯咯——”
似人的笑声在树林里回荡开来。
“诶!每次听见这夜猫子的叫声,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铜雀寨门口的一名守卫,边搓着自己的胳膊边说道。
“你不知道吗?”另一名守卫诧异道。
“知道什么?”
“传言说: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夜猫子一笑,就是说明有人要死。”
“你可别说了,死什么死,一点儿都不吉利。”
“今儿二当家的可是截了一票大的,扬州首富孟家听过没?那孟家大公子可是被二当家的绑回来了。”
“不说赎金,仅是那货物都值万金,听说夜光杯都不止一对呢!这一票下来,够兄弟们吃好久了。”
那守卫说着说着,眼睛都隐隐闪着绿光。
“咱们就是个守门的,有宝贝也轮不到你……”
而另一边,左静姝已经顺着夜猫子的笑声,找到了池望舒的藏身之地。
两人成功汇合后,池望舒压低声音道:
“舅母,你这手下胆子不小啊,二十车货物,最值钱的可不在你这山寨里。”
“弄哪儿去了?”左静姝皱眉问道。
池望舒指指左侧,“隔壁山头,红鹰寨听过没?”
“五年前,杨军便禀报过我,那时红鹰寨已经小有气候,我只杨军多加注意,小心提防。”
闻言,池望舒撇撇嘴,“提防什么?人家在那里可是这个。”
说着,他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左静姝也没想到,杨军竟然在十几年前就有了背叛之心。
红鹰寨从站稳脚跟,到发展起来,没有五六年的时间可做不到。
“养虎为患,这么多年这寨子恐怕早已易主了,里面的人……”
池望舒双臂抱胸,倚靠在树干上,提醒道。
左静姝笑道:“小鬼头,知道为什么杨军早已另立门户,却不离开铜雀寨吗?”
“为什么?”池望舒挑眉。
“他不敢。”
左静姝说完,脚下轻点,朝着山寨内掠去。
“小气。”
池望舒嘟囔一句,也紧随而上。
——
山寨内。
两人轻飘飘落在杨军的屋檐之上,而后对视一眼。
这么晚了,杨军屋里竟然还有不少人。
杨军一身黑色劲装,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说道:
“这单货来得突然,我们竟然没有提前得知消息,以防万一,最近几日我们的寨子先不要去了,等风声过了再说。”
“大当家的,你怕什么!”坐在下首的络腮大汉,瓮声瓮气道:“扬州首富家的公子都在我们手上,你还怕孟府敢报官不成,哈哈哈哈……”
“是啊,大当家的!这一单货值老钱了,消息藏得严实也是应该的,你放宽心,放宽心。”
“要我说,咱们现在就应该先享受享受,葡萄酒、夜光杯,那可是皇亲国戚才能享受到的待遇,想想就美。”
坐在下首的另一人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像是已经享受上了似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池望舒看得直咋舌,末了他侧头望向左静姝,一脸的嫌弃。
这就是你的手下,简直辣眼睛。
左静姝:“……”
是我管教无方,让他们堕落成了这副德行。
“小心驶得万年船,”杨军眯眼,“今日我这眼皮子直跳,你们这几日都给我安分些。”
接着他横了络腮大汉一眼,冷声警告:
“谁要是敢给我坏事,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好了好了,知道了。”络腮大汉不以为意地摆手。
杨军揉着眉心,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的人陆续离开,一名瘦小的年轻人走在最后,问道:
“大当家可是在忧心静娘之事?”
杨军眉心蹙得更紧了,“嗯,她已有一个多月未过问山寨中事,这是极少发生的事情。”
“我听说镇国公府刚出生的小姐,似乎惹出不少麻烦,想必静娘根本没心思管山寨的事情。”
说到这里,那年轻人想到了什么,朗笑道:
“她给别人当了二十年婆娘,说不定武功早就被养废了!”
“现在山寨里,除了那几个老顽固,谁还记得当年叱咤红雀山的守寨人呢?”
“你不懂,我最忌惮的可不是她,而是……”杨军摇了摇头,“算了,让人远远监视着便是,再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让她回来一趟。”
“是。”年轻人答应一声,也离开了房间。
见屋内的油灯熄灭,左静姝冲着池望舒使了个眼色,两人前后离开。
出了山寨,池望舒好奇地问道:
“这个杨军在忌惮你什么?”
左静姝也没藏着掖着,道:“一把钥匙。”
“一把打开整座红雀山机关的钥匙。”她补充道。
“什么?”池望舒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整座红雀山是一座机关山?”
“是啊!”左静姝脚步顿了一下,又道,“若是上辈子这座山的机关被打开,便是掉下悬崖,我与瑾儿也不会死,可惜……”
话落,她不再停留,飞身离开。
池望舒留在原地,喃喃道:“原来守寨人……是这个意思。”
————
翌日,朝堂之上。
文德帝端坐上首,文武百官分列而立。
鸿胪寺大夫站在大殿中央,禀报道:
“北国和亲使团将至,一切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只是迎接的人选,尚需陛下定夺。”
文德帝沉吟片刻道:“那便以大皇子为主,镇国公为副,十里迎接。”
这话一出,朝臣们大惊。
“陛下,这于理不合啊!区区战败之国,何须皇子相迎,便是镇国公亲去,那也是高看了他们。”御史大夫秦大人高声道。
张御史也出列道:“以臣之见,只需一两名鸿胪寺郎中接待便是,我朝泱泱大国,对待蛮夷不失礼数,已是给足了他们颜面,请陛下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