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议论声骤停，齐齐看向忽然凭空出现的三人。
然后眼前一花，其中两个高大的男人转瞬没了踪影。
镇国公眯眼，这两人消失前脚下似乎闪过一道繁复的符文。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见过小瑜儿画符，自然算不上陌生。
“啊——”
其他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声凄厉地叫喊差点震破他们的耳膜。
众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声源看去。
就见玉姬公主一边打着滚尖叫，一边发疯似的薅扯自己的头发。
只一会儿的功夫，一缕一缕带血的头发便被扔了满地。
血迹、泥浆掺合着雨水，将她的头皮染成污浊的颜色，整个场面骇人极了。
太疼了！啊啊啊！灵泉，我要灵泉！
玉姬公主忍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几次尝试着想要进入空间，空间都毫无反应。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好疼！我好疼啊！”
玉姬公主一手抠入泥地，遵循本能地朝前伸手求救。
这仿佛厉鬼索命的一幕，令人心中一紧，众人唰啦一声往后急退。
有人跑得慢了些，被她一把扣住脚踝，指甲抠进他的肉里。
“我好疼！杀了我！啊啊啊！快杀了我！”
她惨嚎着抬头，一行血水从她浓密的眼睫滑落，如同血泪。
“嘶~你发什么疯？！”
那人被掐疼了，条件反射抬腿，狠狠将人踢了出去。
玉姬公主翻滚着，双手捂住头，发出更为惨烈的、无声地叫喊。
那模样活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脑子里挤出来似的，看得人忍不住猛搓胳膊。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池九瑜以神魂进入空间，正站在一处空间裂缝前，那里有一道不算陌生的灵魂印记。
而她正像撕贴在墙壁上的小广告一样，将之一点一点撕下来，清理干净。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是因为司水珠不仅仅是神女求雨的本命法器，还是空间灵泉的泉眼所在。
当初司水珠被小揭云带走，相当于空间失去主人的标记，成为无主之物。
而没有对空间做出安排，也是源于当时时间紧迫，再加上她以为自己身陨后不会再有来世。
即便不做安排，空间也只会遗落在三千世界的某个角落。
没想到玉姬公主竟靠着那一丝同命咒的联系，获得了空间的部分使用权，相当于空间的第二个主人。
而她能进入空间则是因为司水珠本就是她的伴生之物。
她的身上有司水珠的气息，又有金色晶核提供能量，重伤濒死之际空间主动接纳了她，为她疗伤。
空间里，池九瑜撕下最后一点灵魂印记！
空间外，玉姬公主双眸瞪大到了极致，一股将要失去什么的恐惧在她的脑海中爆开。
“不——”
一缕血色雾气从她眉心飞出，又很快湮灭。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身体一绷，紧接着又是一软，继而扑倒在地，人事不省。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今天一天长了一辈子的见识。
先有神明降世祈雨，后有鬼鸦变鹏鸟、再有大变活人、“厉鬼”求救。
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比话本子写得神话故事还要精彩百倍！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信。
这时，有人小声道：“这个女人不是说她是昭阳城的神明吗？神明……会这样？”
看着满身泥泞，涕泪横流，双眼紧闭，一点风骨都没有的这个人……
众人不由陷入了沉默。
——
与此同时，空间如同被清除了顽疾一般，震颤地更加厉害。
司水珠沉入灵泉的一瞬间，整个空间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灵泉翻涌，从底部井喷而出，浓郁的灵气几乎要溢满整个空间。
原本还能望见一丝边缘的地方，如迷雾般散开，山脉、丛林、原野一一显现。
需要三个月才会成熟的果子与粮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
池九瑜的神魂进入空间，看着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惊喜的同时也有些怅然。
其实这个空间是历代神女开辟出的芥子空间。
它自成一个世界，为的就是倘若有朝一日昭阳城遇到不可挽回的灾难，可以给族人一个容身之所。
可惜天意弄人，谁也没有想到昭阳城没有毁在她预测的灾难之中，反而是毁在她自己的手上。
池九瑜微微仰头，这样也好！
有些人确实不值得。
她心念一动，成熟的粮食和水果便被收进了仓库。
——
神魂回归，池九瑜缓缓睁开眼。
与此同时，在肉眼看不见的繁星中，一颗明亮的星辰冉冉升起。
尘一大师盘坐于佛像前，一下一下敲击木鱼，口里诵经不停。
忽然，咚得一声，木鱼的敲击声停下了。
侍候在侧的小沙弥眨眨眼，茫然地看了眼沙漏。
距离平日师祖完成诵经的时辰还有两刻钟呢，师祖怎么停下了？
就在他想要上前询问时，尘一大师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道了声佛。
“师祖今日不诵经了吗？”小沙弥问道。
尘一大师眼中的忧色渐去，心道：
星轨转动，群星拱卫，帝星黯淡，天下大局将成。
他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