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天一夜,镇国公一行人终于在池慕修头七这一天到达京城。
镇国公带着池怀瑾骑马,率领一千黑甲军浩浩荡荡进城。
而楚云桉则带着三岁大的池九瑜混入人群,听着百姓们的小声议论。
“不是说镇国公一双小儿女都被绑走了吗?怎么只看到池家小公子一个孩子?”
“这还用说!你也不想想镇国公府小女娘才几个月大,在家仔细养着都怕养不活呢,这被坏人一绑,八九成是活不了了。”
“坏人?老哥不会还不知道吧?绑架镇国公府两个孩子的是萧老将军!啧啧啧,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对对对,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拿人家孩子搞事情,搞得自家亲孙子赔了命不说,一府的人到现在还被池家军围困着,图什么呀?”
说话那人大摇其头,一脸的不认同。
“谁说不是呢,真是外乱未平,内乱又起啊!我还听说雨夜那晚二皇子欲率私军闯进城内,营救萧府,却被池家军半路逼退,当真是凶险至极。”
“你听谁说的?我听说的是池家军无召入京,二皇子是为了守陛下,除逆贼,可惜没能成功,反而被人倒打一耙陷害了去。”
有人不赞同道:“休要胡言!镇国公那是带兵镇压叛乱,他若是逆贼,这一连数日的安宁从何而来?萧府被围皇上怎会不闻不问?你不知实情,莫要在此胡乱攀咬忠臣良将。”
“我胡乱攀咬?”被说的那人不高兴地一甩袖,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若镇国公真是忠臣良将,他家大公子的灵堂上怎会门可罗雀,无人敢去吊唁?不就是怕触了皇上的霉头!”
双方顿时吵得不可开交。
池九瑜在入城前,就将揭云、雪顶与塞勒收进了空间。
此时此刻,她与楚云桉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望向镇国公府大门。
因着文德帝的忌惮,娘亲并未大肆操办“大哥”的丧事,只是命人在门口挂了两盏白色的灯笼。
京中勋贵无一上门吊唁,唯有顾家舅舅送来了几把香烛。
人人都对池家避如蛇蝎。
在百姓的唏嘘声中,池九瑜目送“大哥”棺椁出殡。
名义上堂堂镇国公府世子的葬礼,本应隆重、热闹、大摆宴席。
实际上,却只在路边留下寥寥几张白色纸钱,又被看热闹的人群踩入脚底。
楚云桉一把将前面的人推开,弯下腰,捡起白色纸钱吹了吹,小声骂文德帝。
池九瑜刚要唤起一阵风,给那些个捣乱的一个教训,却忽而竖起耳朵。
“小姐,您不能再哭了,明日大长公主要为您相看夫家,您再哭下去眼睛就不能看了。”
劝说的小丫鬟惋惜地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您看开点吧!”
池九瑜偏头看了眼距离他们不远的低调马车。
大长公主?
去护国寺时,遇到的那位韩小姐?
听娘亲说那位韩姐姐,名叫韩书怡,是大长公主的嫡孙女,挺不错的一个姑娘。
没想到她这么喜欢大哥!
“呜……我怎么看开点?五年了,全京城就只有池家大公子长得最是好看,尤其是……”
听见这三个字,劝解的小丫鬟叹了口气,与韩小姐异口同声:
“尤其是当年大公子打马游街,一众风流才子,您/我一眼就相中大公子,可惜大长公主/祖母说陛下不会同意两家结亲,您/我便只能偷偷瞧上两眼,每次见到大公子多大的气都消了,根本生不起来。”
两人一起说完,空气一片静默。
池九瑜捂嘴偷笑,原来韩小姐是个小花痴啊!
不过,她大哥那张脸确实不错,顶配美男。
“我就喜欢他的脸怎么了,就是很好看,看一眼就想看第二眼,可惜蓝颜薄命,呜呜……我的灭火器再也没有了。”
韩小姐说着说着,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春喜递上锦帕,看着自家小姐也跟着难过极了。
她家小姐从小到大就爱看脸,半点将就不得,从及笄开始,就看上了池大公子这一个男子。
还总是偷偷去看人家,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名门贵女,都快熬成偷窥狂了。
虽然只有她们两个知道!
她家小姐也是命苦,好不容易大长公主松了口,答应试试。
结果先是被人截了胡,没两天又传出大公子中毒的消息,她家小姐千里迢迢请来神医,人没到,大公子就死了。
想到这里,春喜也不得不跟着自家小姐感叹一句——蓝颜薄命呐!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韩小姐收拾了一下情绪,撩开车帘一角。
看了一会儿,春喜忍不住说道:
“偌大的镇国公府怎的将大公子丧事办得这般潦草,怕是连京城里那些小门小户的都比不上。”
韩小姐放下车帘,压低声音道:“是皇上。”
“啊?”春喜看了看自家小姐,突然灵光一闪,“您是说,那位……不许?”
“祖母说,皇上私下里传了口谕,不许池家大办丧事,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有了皇上的态度,谁还敢来为大公子吊唁。”
“甚至有些被皇上授意或者为了迎合皇上的人,还会派人来捣乱,皇上这是拿池家没办法,故意膈应人呢!”
春喜啊了一声,低声忿忿道:
“连奴婢一个小丫头都知道镇国公守护边疆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大公子乃是有才之士,政绩斐然,皇上怎能这般作践人,这、这也太过分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明显是敢怒不敢言。
“皇上年轻时还有几分威仪,年纪越大越上不得台面,竟用些女子后宅里的腌臜手段,怕是跟贵妃娘娘待久了,染上的恶习。”韩小姐语气不屑。
池九瑜倒是有些奇怪,萧家人在京城的名声经营的很好,这位韩小姐怎么很是瞧不上萧家的样子?
听着主仆两个说话的功夫,出殡的队伍渐渐走远,可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
精神力铺散开去,然后她就“看”见有人拿出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准备朝“大哥”的棺椁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