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节,补了两千字哦,可以去看一下。】
“舅舅?”
二皇子目光扫过砸落的奏折,只看到零星几个字,便心头一凛。
“儿臣惶恐,儿臣不知舅舅所犯何事,还望父皇明示。”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安。
文德帝大为光火,“明示?还要朕如何明示?萧老将军与萧老夫人究竟是如何亡故的,朕还需再对你复述一遍不成?”
二皇子见文德帝的脸色着实难看,不由暗暗思忖——
父皇这般举动,到底是想干什么?真生舅舅的气,还是在借题发挥?
“外祖父和外祖母之死,与父皇毫无干系,乃是他们自作自受罢了。父皇,儿臣定会向舅舅解释清楚的,舅舅向来对父皇忠心不二,此次用词不当,定是受了刺激,还望父皇切莫怪罪。”
文德帝深吸一口气,“也罢,既然他是你亲舅舅,朕便不与他计较!你即刻启程,前往虎牢关,代朕亲临,好生安抚他一番,莫要让他再意气用事,失了分寸。”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略微停顿,缓缓道:
“看在你行动不便的份上,朕再多派遣两位大臣随行,就……御史大夫秦爱卿与兵部侍郎谢爱卿吧。”
“谢父皇恩典!”二皇子赶忙拱手行礼,语气恳求:“父皇儿臣想要在出发前,再去看一眼母妃。”
文德帝微微皱眉,却还是温和地说:
“去吧!其他的不必担心,朕会将你母妃从冷宫里接出来,让人好生照料。”
“谢父皇!”二皇子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儿臣这就去告诉母妃这个好消息。”
出了御书房,养心殿内的声音渐渐远去。
二皇子脸上的表情终于阴沉下来。
他的好父皇当真好心机,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给他安排的两名随行大臣——
一个是父皇的心腹,还与镇国公关系不错;
一个是谢家嫡子,虽然不成器,却的的确确是谢家军的人。
再加上他舅舅,萧家军、池家军、谢家军,三大主将的人基本凑齐了,这是要他们互相牵制啊!
真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人,手腕高明!
可惜了……
文德帝这边兢兢业业地勾心斗角,镇国公一家却是其乐融融。
此时此刻,他们的马车刚到十里亭,而顾家人正等在这里。
池夫人被镇国公扶下马车,还未走近,便喊道:
“爹、娘、大哥。”
到了近前,这才朝着左静姝,叫了声:“大嫂,芙儿快过来,让姑姑看看。”
跟在后面的池望舒与池怀瑾,也跟着一一叫人。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妹/表姐。”
顾老夫人没有注意到池夫人那一声大嫂的异样,只拉着人好一通抹泪。
“北疆再过半月便要临近冬日,苦寒难耐,你们娘仨儿从来没去过哪里,也不晓得受不受得住!”
池夫人好一番安慰,顾老夫人心疼地眼泪止都止不住。
池九瑜不便与他们相见,此时便隐身飘在一旁。
她出生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外祖父和她的美人舅舅。
不得不说,池九瑜对两位长辈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顾老爷子是白鹭书院的院长,一看就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头,身上自带一股墨香。
听娘亲说,之前外祖父带着学生去游学了,得知大哥离世后,才紧赶慢赶地回来,送了大哥最后一程。
而这位美人舅舅,真的是个十足十的病美人了,从脸色到唇色都透着不健康的白,身子骨也单薄的可以,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刮跑似的。
都说外甥肖舅,若细看骨相,三哥与美人舅舅至少有七分像,一脉相承的雌雄莫辨。
最后还是顾老爷子发了声:“好了夫人呀,莫要哭啦,叫孩子们瞧着也忧心呐。”
话落,他看向镇国公,仿佛一瞬间挺直的脊背就佝偻了几分。
“离开京城也好,这不是个好地方,两个孩子的事……唉,只愿他们来世能免受这般苦难。”
提起大哥与池九瑜的死,外祖母顿时泣不成声。
美人舅舅眸底微动,情绪有一瞬剧烈地起伏。
池九瑜有所察觉,一眼看过去,便见美人舅舅已掩唇低低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而带着微微喘息。
美人舅舅的动静,引来众人的注意。
顾老夫人忙用帕子擦干眼泪,“长生,你怎么样?大夫说了,你情绪波动不能过大,你注意着些。”
左静姝一边扶着他坐下,一边帮他顺背,并趁机朝他体内输入内力,让他缓过这一口气。
池九瑜悄悄凑近,眼神有些担忧。
【舅舅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
同一时间,池夫人说出了与她一样的话,语气里透着难掩的紧张。
池九瑜:【原来美人舅舅不是一直这么虚弱啊!】
可谁知池夫人的话一出口,顾家五人顿时面露异色。
“怎么了?”池夫人疑惑道,“半年前就说大哥身体好转了,怎么今日一见反而更严重了?”
这时,美人舅舅顾长生终于缓过劲儿来。
他摆了摆手,抬头时,两颊漫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笑着道:
“老毛病了,不碍事!过几日便该好了,小妹别担心。”
“倒是你,北疆路途遥远,这一路可要照顾好自己和小瑾,就算到了地方,也要注意不服水土,还有……”
美人舅舅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直到有些喘不上气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
池九瑜:“……”
【呃……没想到美人舅舅竟然是个爱操心的。】
“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瓷和孩子们的。”
镇国公见自家夫人紧紧盯着大舅哥,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知道她是真担心,便将话题拉了回来:
“不过,你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大哥还是说清楚些吧,免得阿瓷一直为这事儿提心吊胆。”
顾家几人互看了一眼,纷纷目露难色。
“是我!”左静姝蹙了蹙眉心,径直站直身体,一手按在顾长生肩上,“阿北中元节后一直没回他的师门,夫君身体每况愈下,我觉得是阿北身上阴气太重,冲撞了夫君。”
“我说过了,跟阿北没关系,是我自己身子骨弱……”
顾长生的话里满是无奈,显然他已经说过不止一遍。
可惜,左静姝早已扭过头,不看他,一副不想听的样子。
池家人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一时也有些无言。
【所以,顾北大表哥是被赶出家门了?】
池九瑜有些不可思议!
她倒不觉得这么个大男人被赶出家门有什么可怜。
只是顾北这个死皮赖脸要抱大腿的大表哥,竟然没来找她!
这就有点惊奇了!
池怀瑾也觉得奇怪,替自家妹妹问道:
“那现在大表哥去哪了?”
顾雅芙接口,“之前小表弟与小表妹被抓,哥哥说崇明山可能会有线索,就跑了,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
池怀瑾更奇怪了,“崇明山号称全知全能,那么大的情报组织,在京城不可能没有分舵吧,用得着专门跑回去一趟吗,而且还一去音信全无?”
“这……”顾雅芙看了左静姝一眼,没说话。
左静姝头疼似的扶了扶额,“是我让他回去的。”
“他武功不弱,不会出事的!就是跟我闹脾气而已,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拿这个固执的儿媳没办法,却还想为自己孙子说上几句:
“阿北说,他找到一位高人,可以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娘,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说就是,这还当着妹妹与妹夫的面呢,岂不是让他们跟着担心!”
左静姝这话里话外,就差没直接说顾兰瓷这个外嫁的女儿,是个外人了!
顾老夫人嘴角微抽。
当年要不是左静姝救了长生,他们顾家欠她一条命,她怎么也不能看着这儿媳这么对待她孙子!
顾家出香门第出身,往上论三代都是白鹭书院的院长,向来以身作则,行事温和知礼,从不与人论长短。
到了长生这里,却偏偏娶了个霸道夫人。
霸道也不打紧,只是眼中只有丈夫,对子女的态度才是大问题。
听着左静姝的话,池夫人虽然也挺无语的,但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人家这个当娘的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是上赶着贴人冷屁股的。
话题到此为止。
顾老爷子与顾老夫人又嘱咐了几句,便将准备好的一些吃食和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交给两个外孙,让他们路上用。
两家道别后,池家人彻底踏上了前往北疆的旅程。
池九瑜做完了该做的事,也该回宫了。
跟爹娘和两个哥哥分别前,从空间里取出两小只——揭云和雪顶。
她拍了拍两小只的头,将它们推到爹娘身边。
“爹娘,揭云和雪顶给你们带着,关键时刻也许有用。”
话落,她一拍手,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玉瓶:
“对了,还有大哥画符需要灵气,这瓶是我提纯过的灵泉水,灵气浓度很高,到北疆了,爹爹想办法送到大哥手里,够他用一阵子了!要是不够,提前给我传信。”
“还有这些……”她又拿出数个水囊,“里面也是灵泉水,你们路上喝,强身健体,尤其是娘亲和三哥,一定要喝。”
“我?”池怀瑾指指自己的脸,觉得妹妹小看他了!
他也是练武的!
池九瑜抬手,戳了戳三哥那张好看的脸,啪叽啪叽严肃点头。
“嗯,三哥体内有地狱花,灵气可以滋养花丝,一路凶险,要时刻保持警惕,花丝也要凶凶的才行。”
池怀瑾“哦”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还不太明白这个凶凶的,是有多凶!
直到后来,他见到从自己体内汹涌而出的花丝,一根根刺穿刺客的脑仁,榨干刺客全身的血液,他才知道这个凶,是凶残的凶!
真凶,真残!都吓坏他了。
池九瑜正要离开,镇国公忽然出手卡住她的小脖子,提溜了回来。
“就这么走了?”
“昂?”池九瑜小眼神迷茫。
镇国公失笑,伸手弹了弹她的小脑瓜,“爹爹也给你准备了东西,拿着。”
池九瑜双手握着一个墨色玉牌,正中央一个“云”字。
“这是什么?”
“这是墨云令,五百墨云卫化整为零,除了咱们镇国公府,京城各处也有,无论有任何事,拿着令牌回府一趟,他们会无条件听你命令。”
池九瑜立刻笑眯了眼,小仓鼠似的,把令牌藏进了空间里,甜滋滋道:
“好哒!谢谢爹爹!”
一人亲过一口,池九瑜这才离开马车,搭着顾家的顺风车,一同入了京城。
……
同一时间,文德帝经过深思熟虑,传召了一个人。
一身红衣的喜公公,专门从皇宫的一处角门,秘密将人接了进来,一路往养心殿而去。
说来也巧,池九瑜正举着一串糖葫芦,朝楚云桉的宫殿里飘。
可谁让喜公公的衣服那么显眼呢,池九瑜一眼就发现了。
于是,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甜滋滋的冰糖,圆滚滚的小身子一转,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她要去偷听。
到了养心殿。
那人甫一入殿门,便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老臣谢寒安,叩见陛下,陛下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德帝朱红御笔未停,头也不抬地说道:“老将军来了,平身吧。”
谢老将军谢恩后,缓缓站起身。
他微微抬眸,见文德帝忙于政务,自始至终头都不曾抬过一下。
一时之间,他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今早城门口的那场闹剧,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
他虽未在场,却也早有耳闻。
陛下这是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左右权衡之后,选择了谢家吧!
这可……真是棘手了!
想明白这一点,谢寒安便也不急了,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等着。
池九瑜飘到了御案不远处的的小几旁,上面摆放着一碟粉粉嫩嫩桃花形状的点心。
闻起来就很香!
她馋了!
左右看了一圈,除了文德帝,殿内只有王总管和等在一边的老头。
至于喜公公,这会儿正在门口候着呢!
于是,她悄咪咪揪了一块下来,塞进了嘴里,软糯香甜,还有桃花的味道。
【嗯~好吃!】
池九瑜揪了一块又一块,等她揪到第五块的时候,文德帝终于舍得放下朱笔,从成堆的奏折里抬起了头。
“若朕没记错,平南将军是老将军的庶孙吧?”
谢寒安闻言,眼底眸光闪烁,短短片刻他便想好了说辞。
“陛下记得没错,俞恒确实是老臣的庶孙,虽比不得镇国公一双儿女那般出类拔萃,但守城之事上,倒也担得起重任,不曾辜负陛下的期望。”
听着谢寒安的话,池九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都说娘熊熊一个,爹熊熊一窝,她现在是真的见识到了!
文德帝领出来的人,简直一个德行!
不踩着我们家向上爬,是攀不上去了是吗?
文德帝冷哼一声,“能为大楚捍卫疆土的将帅,皆乃我朝之英才,不过是欠缺一展身手之良机罢了!”
“这些年,池家军一家独大,着实也够久了!老将军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