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扮男装后,我成绝世万人迷 > 第32章 死里逃生

第32章 死里逃生

    谢琅面无表情望着东陵玉带血的面容,又将目光挪动到自己带血的手上,殷红的血液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流淌在地上,心中毫无波澜。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今日分明她是第一次动手杀人,她却总感觉自己下手娴熟得像是杀过了很多人似的,鲜血直直溅到了她的脸上,她都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清冷?

    她倒是觉得自己在很多时候相当残忍。

    可她仍旧不觉得今日将东陵玉赶尽杀绝有任何错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即使东陵玉方才也对她心慈手软,试图放她一马。可明知对方是敌国太子,还是想要攻打他们大景的敌国太子,她怎么可能放过东陵玉?

    大景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国。

    她不后悔。

    谢琅站起身来,在寒风里长身玉立,雪色衣袍猎猎,将东陵玉的尸体搁置在一旁,招呼江画眠过来。

    江画眠知晓自己闯了祸,面上满是愧疚,踱步了很久才慢吞吞挪动过来,半点不敢看琳琅的目光——她害怕看到琳琅责备失望的目光。

    “殿下,怎么了?为何不敢看琳琅,琳琅这张脸难道看起来很可怕?像什么凶神恶煞的恶鬼吗?”谢琅看着江画眠,面上的笑意恢复温和的淡漠。

    江画眠摇了摇头,纤长的羽睫簌簌颤抖着,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不是,琳琅,我、我害怕你觉得我、恶毒,然后对我无比失望。因为你说过你喜欢善良可爱的姑娘。”

    谢琅抿唇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摸着江画眠柔软的发丝,柔声安抚着她:

    “殿下,琳琅只是喜欢你这个人,只是琳琅此前以为殿下是个善良的姑娘罢了,如今,殿下什么样我都喜欢。”

    江画眠目光盈盈地望着她。

    她觉得琳琅这句话的逻辑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能强行压下那患得患失的情绪。

    不过谢琅还是补充了一句:“殿下,琳琅从不介意女子有心机、有野心,宫闱无情,权力更迭之际,殿下可以为了自己的野望而有所筹划,但琳琅还是希望殿下不要随意中伤无辜。”

    意思就是,她希望江画眠自己寻找那个分寸。她认为江画眠可以有心机有手段,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对付政敌也不是一件什么丢人的事情,但若是草菅人命、中伤那些无辜苟活的小人物她就觉得过了。

    见江画眠愣神思索,谢琅漫不经心握着手中的匕首,继续道:“殿下,那你觉得琳琅这次做得过分吗?出尔反尔,欺骗了东陵玉的信任。”

    江画眠斟酌片刻,实话实说:“在绵绵心中,琳琅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错,虽然我确实很讶异,原来琳琅也会有这样狠戾的一面,因为我一直以为琳琅光风霁月、温润如玉,是那种与世无争的翩翩公子。”

    谢琅勾了勾唇,漆黑的眼中潋滟着流光:

    “殿下,臣六岁开始辅佐两任太子,跟随首辅大人学习,十四岁三元及第,陛下钦点六品修撰,如今随首辅大人开始变法改革,手里的权势大到朝上众臣背后称呼臣为‘小阁老’,臣怎么可能是个善茬呢?”

    不仔细数数,谢琅都快忘了这些年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了。

    江画眠愣愣地,似乎确实如此。她想,这前朝后宫应该很多很多人都小看了琳琅,因为爱琳琅的人属实太多太多,这般强烈的爱意以至于让人都忽略了,琳琅其实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惊才绝艳之辈。

    或许是老天爷赏饭吃,琳琅生了一张相当惊艳绝伦的脸,与红妆赛美而丝毫不逊,光风霁月的面容不带半点脂粉气,清冷如月的眼眸,便是有误平生的惊艳。

    可就是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与她本身的才华相比,也显得相形见绌,因为没有多少人单纯是因为喜欢琳琅这张脸,而喜欢琳琅的。

    谢琅在袖袋里摸了块燧石出来。

    燧石,出门必备,否则若是落下山崖她就只能学习原始先祖钻木取火了。

    江画眠愣了愣,疑惑:“琳琅,你拿燧石出来做何?”

    谢琅淡笑,语气冷如雪:“杀了人,自然要放火毁尸灭迹。”

    江画眠眨了眨眼:“琳琅,你能不能不要顶着这样一张无辜纯良的脸,说这么心狠手辣的话?”

    江画眠感觉自己今天见识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琳琅。

    谢琅轻笑一声,不答,她当然有自己谨慎的考量。

    毕竟,她是真怕将东陵玉扔在这荒郊野岭,命比较硬还没死透,给她来个诈尸。甚至若是把事情想得狗血一点,世界意志安排一个江湖绝世神医路过,那神医就奉行路边的野男人就是要捡回去的作死原则,给东陵玉死人都救活了,她不得亏大发了?

    若是真让东陵玉死而复生,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后面会遭到怎样的报复,斩草就是要除根,她可不想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

    她翻阅古今中外各种话本,可从未听说过给人烧成灰扬了都还能复活的例子,午后斩首的都有诈尸复活的,被烧成灰的似乎真没有例子。

    于是,谢琅命令着众暗卫们上两旁的山崖砍一些木材、找一些柴草回来,当然,此时夜黑风高,看不清楚,谢琅也嘱咐他们都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谢琅闲闲地半蹲在地上,因为夜里漆黑,谢琅丝毫未曾注意到,东陵玉那枚耳坠自动碎掉了,碎掉的耳坠里面爬出来了一条殷红如血的蛊虫,通过东陵玉脖颈上粘着血的伤口,一寸一寸爬进了东陵玉的身体里。

    ——尸蛊。

    尸蛊保命,这是东陵玉的最后手段,只要尸体尚且完整,他就能永生永世、不老不死地活着,活到血肉被尸蛊耗尽那一天。

    这是东陵玉自信的资本,但他甚至从未想过自己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地上,东陵玉的尸体微微动了一下,苍劲如竹的指尖蜷了蜷。

    他本想直接睁开眼,却感受到了耳畔传来声声细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此时元气大伤,强烈的疼痛让他的精神状态也甚为不佳,他暂时没有控制谢琅意志的能力。

    在这种身体状况下与谢琅手下众多暗卫交锋,他一定讨不到半点好处,甚至可能被谢琅这等心狠手辣之人活捉回去切片研究。

    哪怕是用毒,他估计他还没把毒药摸出来呢,就被谢琅命人将他放倒了。

    只是,为何这谢小公子竟然还没走?

    谁会杀了人还在原地守尸的?

    他按下心底异样,有些不确定地想到,难道这谢小公子虽然心狠手辣,可到底也有几分不忍心,所以在他的“尸体”面前落下几滴鳄鱼的眼泪,默默怀缅他?

    事实是,他想多了,而且是太异想天开了。

    谢琅连滴鳄鱼的眼泪都未曾落下。

    东陵玉听到更多的人窸窸窣窣地回来了。

    然后又听到谢小公子那柔软的嘴里,无情蹦出来了一句无比震撼他心神的话,在漆黑的暗夜里交织出无边无际的杀戮与狠辣。

    “你们先过来,把柴火都铺到这敌国奸细的身上去,然后一把火把这敌国奸细的尸体烧了吧。”

    饶是再见多识广,东陵玉都未曾见过谢琅这般赶尽杀绝的人,他有强烈的预感,他若是再醒晚一点,等谢琅一把火把他烧了、骨灰扬了,他就是有十条命都复活不了了!

    绝!

    真的绝!

    东陵玉心里对谢琅真的只剩下了又爱又恨——他真的很欣赏喜欢谢琅这种办事谨慎、谨小慎微、心狠手辣的人,简直有种灵魂相互契合的感觉,但属实恨谢琅完全不可能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就罢了,这谢小公子还把自己坑得这么惨,如何不恨?

    东陵玉准备睁开眼,趁着谢琅不备之时,强闯出去,虽然强闯估计会伤上加伤,甚至被琳琅活捉,但他确实只有这一条选择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等死吧?

    他身体用力,正准备起身潜逃之时。

    ——到底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又听见了其他响动,立刻放松了身体装死一般地躺在地上。

    谢琅掀开冷白的眼皮,神情冷漠如冰雪。因为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群暗卫,密密麻麻包围着他们,人数属实有点多,至少比她手下的暗卫人数多。

    见对方并无强烈的攻击欲望,谢琅淡漠地朝着对面暗卫的首领问道:“请问,你们找谁?应当不是找我的吧,我不记得我在京中有这么大的仇家。”

    她虽然只带了裴家一部分暗卫走,但对方来的暗卫已经比他们裴家所有的暗卫人数还要多了,可见对方的势力不容小觑。

    在京中能有把握胜过他们裴家的势力,最大可能是,江家皇室。

    当然,也有可能是南疆帝王为了谨慎起见派了第二队人马?

    但谢琅直觉是江氏皇族派来的,因为他们这群暗卫明显对她的攻击欲望很低,甚至隐隐有种尊重的感觉。

    果不其然,对面的暗卫首领朝着谢琅跪地行了一个礼,随后言辞恳切道:

    “谢修撰,抱歉,属下不敢伤了您,但也请求修撰大人也别为难属下们。属下们确实是为了这南疆太子而来,属下们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为主子办事也不容易。”

    谢琅抵着额角微微思索着,问:“你们的主子是陛下?”

    对面的首领沉默,未曾回答。

    但看他们这般讳莫如深的模样,谢琅知晓,自己的猜测多半是对的。

    不过,皇室的暗卫对她这个首辅党的一员这么尊重,她也挺意外的。

    谢琅说道:“东陵玉确实在我手上,我打算杀了人就放火毁尸灭迹来着,你们看,柴火我都命人准备好了,你们就这么回去禀告你们主子,说,东陵玉被他的仇家南疆帝王追杀后,被南疆死士一把火烧了就行。”

    谢琅连理由都帮他们想好了,可未曾想,那暗卫首领的脸上仍旧露出为难的表情:“抱歉,修撰大人,主子交代了,死要见尸。”

    谢琅沉默。

    她觉得江予怀莫非有点大病。

    东陵玉死了就行了呗,收集人家尸体干嘛?恋尸癖?疑惑间,谢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猜测——难道江予怀也知道东陵玉身上有些秘密,想将东陵玉切片研究研究?

    心中犹豫了片刻,谢琅瞥了眼自己手下的暗卫,心里咯噔一声,裴家养暗卫这件事被他们皇室暗卫看到了,不会出问题吧?她抿着唇,意味不明说了句:

    “东陵玉交给你们,琳琅自然没有意见,作为交换,今晚的一切你们都当没看见,可以吗?”

    那暗卫首领,对上谢琅清亮如水的眼眸,顿时明白谢琅的言外之意,俊脸在漆黑的暗夜里微微发烫,结结巴巴道:

    “那是自然,属下能向修撰大人您保证,属下们绝不泄密。”

    谢琅颔首,命人将东陵玉交给了他们。

    虽然心中颇为遗憾,谢琅还是领着自己人先离开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江家的暗卫处理了,她也管不着了。

    希望不要出问题。

    ……

    或许是谢琅说得太信誓旦旦了,那暗卫首领心中是无比相信东陵玉已经死透了,所以也没有进行验尸,也没有将尸体捆绑起来,就这样直挺挺将其扔进了一个装尸体的箱子里。

    箱子里空间挺大,至少让东陵玉能绰绰有余地活动。东陵玉缓缓睁开眼,心中冰冷哂笑一声,眯着眼,摸出身上用来杀人的毒药。

    就这样,致命的毒药透过箱子的缝隙里钻出去,顺着夜风弥漫开来,直接将在场的人全部毒死。

    不知过了多久,估摸着江氏皇族的暗卫应该都已经死绝了,东陵玉才从箱子里爬出来,姿态颇为狼狈。

    眸色冰冷翻涌着强烈的暴戾,他将腰间挂着的长笛横于潋滟的唇边,吹响了长笛——

    以音控蛊,以蛊唤人。

    约莫一刻钟,无数南疆暗卫感受到身体里蛊虫的呼唤,马不停蹄来到东陵玉的身边,沉默跪下:

    “主子。”

    这些暗卫跟了东陵玉这么多年,陪着东陵玉走南闯北出生入死,他们早已熟知东陵玉的脾气——看着自家主子那阴沉得仿佛可以滴水的面容,他们跪在地上心惊胆战,知晓现在东陵玉的心情极度不佳。

    东陵玉俯视着他们,扯了扯僵硬的唇角,“你们去查一查大景所谓的谢修撰,孤想知晓这谢修撰的全部资料。”

    暗卫们闻言,心中各有思索——就是这位主子口中的谢修撰,将主子惹成这样愤怒的?这人好惨,日后莫不是要被阴狠记仇的主子扒了一层皮?

    随后东陵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们身上带了多少情蛊,若是身上实在没有,你们这些天就赶回南疆多买几只。”

    暗卫们愣住,主子怎么忽然扯到情蛊身上去了?

    东陵玉从来就没养过情蛊,能凭空控制意识的蛊虫一大堆,他何必要用情蛊这等不入流的蛊虫?在南疆,这情蛊也只有那些爱而不得的男男女女才会用。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可能爱而不得。

    暗卫们一想到爱而不得这四个字出现在东陵玉身上就觉得相当诡异。

    不过,东陵玉也确实并非所谓的爱而不得,他就是单纯的血液里、骨子里强烈的征服欲作祟,在沸腾叫嚣着征服那心狠手辣的谢小公子。

    他就是想看看,那心肠比石头还硬的谢小公子,心里一边真心实意的爱着她的未婚妻,一边又被情蛊控制着意识不得不被蛊惑,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沉沦,灵魂仿佛被撕成两半,为爱发疯的模样。

    不这样狠毒地报复那谢小公子,他属实难解心头之恨。

    要知道,他俩如今才第一次见面,他可就货真价实的栽了两次,甚至还一度死在了那谢小公子的手里。

    厮杀征服的欲望作为情愫的,从此爱恨纠葛再难分清。

    “以及,今晚你们让丁师傅用鳍鱼做一盘菜,孤想尝尝,这鳍鱼究竟能不能吃死人。”

    东陵玉笑着,声音咬牙切齿。

    今夜,丁师傅处理鳍鱼未曾处理干净,差点给东陵玉再度毒倒了……也就是现在是接近于不死之身了,自身血液又可解万毒,只要不是被烧成灰,东陵玉倒是随意作死都并无大碍了。

    东陵玉修长的手指握着玉箸,阴沉地盯着餐桌上的鳍鱼,随后转头笑意吟吟地望着丁师傅:“丁师傅,孤吩咐你明日再做一盘,做到你做的鳍鱼再也没有毒为止。”

    丁师傅:……疯子!鳍鱼哪里是这么容易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