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距离那位倒霉催的大虞皇帝被不明势力悄然送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满月有余。边城的天空依旧湛蓝如洗,而战九渊与一众铁血将士们,正沉浸在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中,忙着清点粮草,磨砺兵马,只待一声令下,便挥师南下,开创一番新天地。
就在这忙碌而又充满期待的时刻,边城的宁静被一群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打破——他们自称是奉了已故皇帝的遗诏,前来边城“监军”的钦差大人。
彼时,战九渊正身姿矫健地在训练场上穿梭,指挥若定,仿佛每一声口令都能激起士兵们心中的熊熊战火。而朱国,这个性情直爽、火爆如炮仗的汉子,恰好从旁边经过,一听这所谓的“监军”来意,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心中那股子怒火瞬间被点燃,差点儿就要上演一出“现场版”的“斩监军”大戏。
想想也是,自打旱灾肆虐,朝廷别说救济粮了,连根毛都没往边城送过。边城的百姓们饿得面黄肌瘦,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悲惨境地,那时候,这些“监军”大人们在哪里?外敌蠢蠢欲动,战家军拼死抵抗,几乎弹尽粮绝,他们又在何处逍遥?现在,边城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冬,迎来了春暖花开,粮食满仓,百姓安居乐业,战家军也装备一新,威风凛凛,这时候,这帮“监军”倒是出现了,这不是明摆着来添堵的吗?
朱国心里那个气啊,嘴皮子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哟呵,我说您这位监军大人啊,您早干嘛去了?战家军饿得皮包骨头,守城守得差点儿吐血那会儿,您咋没飞过来瞧瞧呢?边城百姓都快吃人了,您咋不现身救救急呢?外敌都快把门砸破了,咱们战家军就差拿命去填了,您咋没蹦出来指导一二呢?现在倒好,边城日子好过了,您老人家就驾着七彩祥云来了,您这是来监军呢,怕不是什么地方的流氓泼皮,来观光旅游顺便打秋风的吧?”
朱卫一看弟弟这架势,生怕他真的拔出刀来,上演一出“血溅当场”的好戏,连忙一把将他拽住。这监军来得蹊跷,身份不明,在这乱世之中,能一路平安摸到边城,绝非等闲之辈。
朱国被哥哥拽着,双脚还不忘在地上乱蹬,嘴里更是没闲着:“喂,你不是说你带着皇帝的旨意来的吗?行啊,你把那狗皇帝从阴曹地府叫回来,咱们当面对质啊!我看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逃出来的吧?你那主子都被剁成肉酱了,你要真是个忠臣,就跟着他去阴间继续尽忠吧,别拿着那张不知是真是假、比厕纸还薄的圣旨,在这招人嫌惹人厌了!”
场面一时间,又紧张,又好笑,于是战九渊经士兵通传,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国拿着砍刀,拼了命的往前冲,一边冲一遍骂,朱卫则是一边抱着朱国,一边躲着手里挥舞的钢刀,生怕不小心碰到自己,呜呜渣渣的弄的满头大汗,另一边的所谓监军,则是灰头土脸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又急又气,满脸通红,一旁的小士兵,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脸色也是通红,不过应该是憋笑憋的。
战九渊目睹这一出“好戏”,心里那叫一个明镜似的。将士们对旧朝廷的那股子怨气,本已随着前皇上的驾崩烟消云散,好比乌云散去见了青天。可偏生这时候,这不开眼的家伙,非要在这节骨眼上凑热闹,这不是往火药桶上扔火星子嘛,不炸你炸谁?战九渊眼疾手快,连忙招呼副将和朱卫,像拎小鸡似的把朱国拽了回去,这才腾出空来,好好打量起这位“不速之客”。
眼前这位,嘿,七尺男儿一个,虽然穿着跟乞丐似的,瘦得跟竹竿儿一样,但脊梁骨挺得跟青松似的,一股子温文尔雅的气质藏都藏不住。脸色黄得跟蜡似的,被朱国那顿臭骂轰炸了一番,眼睛里还冒着小火苗呢,可那坐姿,那气派,绝对是见过大世面的主儿。战九渊这人在边城混了大半辈子,京城的事儿虽然知道的不多,但瞧这范儿,也能猜出个七八分——这家伙,来头不小!
于是,战九渊本着“来者都是客”的原则,客气地把这位少年请进了将军府。
进了府,宾主落了座,那少年起身,如松如柏,君子之风尽显,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腔:“家父乃是大虞朝已故言太傅言豫瑾,姑姑,乃是当今大虞的皇后娘娘。”说完,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玉牌,那可是言家的传家宝啊!
想当年,那位被后来史书称为“昏君”的皇帝,还在东宫之时,言太傅便是他的太子少傅,如同严父慈母,悉心教导。先皇驾崩,幼主登基,言太傅临危受命,挑起了先皇托孤的重担,他的身影,在朝堂上巍然如山,稳住了风雨飘摇的大虞。
待时局稳定,言太傅没有贪恋权势,毅然决然地将权力交还给了年轻的帝王。然而,那帝王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便如醉如痴,将言太傅昔日的谆谆教导抛诸脑后,开始横征暴敛,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皇后与言太傅屡次劝谏,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冷言冷语,甚至是无情的责罚。皇后的心,如同被冬日的寒风一点点侵蚀,那曾经的少年情谊,也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消磨殆尽。言太傅更是心如死灰,渐渐淡出了那个让他心寒的朝堂。
然而,天灾人祸接踵而至,旱灾肆虐,百姓苦不堪言。言太傅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屡次上书,恳请皇上开仓放粮,解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然而,那皇帝却如同铁石心肠,对言太傅的请求置若罔闻。言太傅望着那饿殍遍野的惨状,心中充满了自责与绝望。终于,在一个清晨的早朝上,他做出了一个悲壮的决定——一头撞死在了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用鲜血和生命,向世人昭示了他的忠诚与无奈。
然而,言太傅的死,并没有唤醒那个沉迷于权力的昏君。相反,那皇帝因为皇后与言太傅的师生情谊,虽未对言家进行株连,却下令将言太傅的遗体挂在了城门口示众三日。这一举动,如同在言家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也如同在朝堂上投下了一颗震撼弹。
言家,这个曾经出过三位宰辅、两位帝师、四位皇后的显赫家族,其影响力早已根深蒂固。言太傅的死,更是激起了朝廷中那些忠臣义士的愤怒与不满。他们看着言太傅的遗体在风中摇曳,心中充满了悲壮与绝望。
皇后得知言太傅的死讯后,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病不起。她自封于长秋宫,与那个让她心碎的昏君不再相见。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言太傅的愧疚与怀念,也充满了对这个腐朽朝廷的绝望与无奈。
战九渊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言豫瑾,他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崇敬之情。言家与战家,如同大虞王朝的两根擎天巨柱,一文一武,世代守护着这片土地和人民。他们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那份为国为民的信念早已深深根植于骨髓之中。
他连忙上前,双手轻轻扶起言豫瑾,那眼中闪烁的不仅是敬意,还有深深的同情与感慨。战九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言公子,那昏君对我们皆有防备,居然会派你前来,此番你前来,定是历经千难万险。究竟是何等紧要之事,竟让你亲自前来监军?”
言豫瑾闻言,眼眶瞬间泛红,仿佛有无数的辛酸与苦楚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他哽咽着,声音颤抖:“那段时日,京城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动荡不安。皇帝沉迷于酒色财气,朝政荒废,百姓疾苦。姑母,她……她心中预感大事不妙,便不顾一切,用自己的凤印,盗取了皇帝的玉玺,并将这道至关重要的圣旨交予我手中。她让我带着这些,穿越重重险阻,来寻找您,战将军。”
说到此处,言豫瑾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他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决绝:“姑姑说,这乱世之中,唯有将军您,才能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她命我倾尽言家之力,全力辅佐您,解救百姓于水火,随后便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我……我背负着家族的使命,百姓的期望,不能辜负姑母的一片苦心。”
战九渊的眼眶也不禁泛红,他迅速而温柔地扶起了言豫瑾,仿佛能感受到对方内心深处那份几乎将人吞噬的绝望。他自己也曾在那无尽的黑暗中徘徊,直到遇见了生命中的神明,才得以重见光明。此刻,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份共鸣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帮助言豫瑾的决心。
“言公子,这一路风雨兼程,您和您的家人必定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告诉我,您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里的?家中可还有亲人安好?”战九渊的声音低沉而温暖,试图用言语为言豫瑾带去一丝慰藉。
言豫瑾的悲伤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他颤抖着声音回答:“姑母,她将自己精心培养的三千暗卫全部交给了我,让我带着这些勇士,保护我们一家三十七口人,穿越重重危险,前来寻找将军。我遣散了家中的仆人,只留下最忠诚的侍卫与我们同行。然而,这一路走来,我们遭遇了无数次的袭击和追杀,时至今日,那三十七口人已不足半数,那些英勇的暗卫也折损了大半。”
战九渊听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和愤怒。他立刻命令手下准备丰盛的饭菜和热水,不仅是为了言豫瑾和他的家人,更是为了那些忠诚的暗卫们。当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桶桶清澈的水被送到他们面前时,那些疲惫不堪、满身伤痕的暗卫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深深的感动和酸涩。
他们围坐在一起,看着眼前的食物和水,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渴望得到满足的喜悦,更是对生命重燃希望的激动。他们彼此对视,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对过往艰辛的回顾,也是对未来的坚定信念。
言豫瑾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感激地看向战九渊,声音哽咽:“将军,您的大恩大德,我言家永生难忘。我们定将全力以赴,辅佐您共谋大业,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