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水鬼”
谢右之十分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被打湿的外袍,拔剑对着她质问道:
“你是蛇妖还是水鬼?”
陆鱼委屈极了。
她这副样子确实不太好看,但她已经在这里等了谢右之很久。
“宁岐……”
陆鱼又准备上前,谢右之毫不客气地把剑尖对准她脖颈。
“你到底是谁?”
“我……我一直在等你”陆鱼小声说。
经过一番检查,谢右之确定陆鱼不是妖,也不是鬼,这才放心。
“你认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在陆鱼又喊他宁岐的时候,谢右之解释说。
“没关系,反正都一样”
陆鱼坐在他身旁,讨好似的把头凑过来。
谢右之面无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将她推开。
“我在捉妖,你别碍事。”
谢右之觉得蛇妖肯定还在这儿,索性蹲在湖边等。
陆鱼也一起陪着他。
两人一直等到半夜,湖里的蛇妖终于憋不出,悄悄将头探出水面呼吸……
谢右之看准时机,用符纸将它锁定,朝它七寸刺过去,蛇妖应激之下吐出毒液……
距离太近,谢右之来不及躲闪。
本以为要中招,却看到陆鱼突然冲过来挡在他身前……
蛇妖被杀,陆鱼却中毒了。
“我……要死了。”
陆鱼故意往他怀里靠,谢右之火速闪身,让她扑了个空。
他冷冷开口:“这蛇妖才刚化形,毒性不强,你死不了。”
确实,她虽然被贬,但也还有仙骨,这点毒液对她而言不过挠痒痒。
本想借此装病博得同情,奈何谢右之居然软硬不吃。
“你也太狠心了,我刚才好歹救了你”陆鱼嘟囔道。
谢右之却说:“我身上带着丹药,就算中毒也没事,根本用不着你救。”
陆鱼气得大喊:“我以后再也不救你了。”
她听从山神的指示,在这鬼地方等了很久。
好不容易等到宁岐的转世,结果这家伙居然比宁岐还要无情。
两人谁也不再说话,谢右之收拾好蛇妖的尸体,转身离开。
走了一段路,他发现陆鱼竟一直跟着自己。
谢右之有些无奈,这女孩偏执地把自己当成某个故人,怎么说都没用。
她没有穿鞋,赤着脚走山路,脚上已是伤痕累累……
谢右之终究不忍心。
他来到陆鱼面前,“我先背你走出幕城山,之后可别再跟着我了。”
陆鱼瞬间露出笑容,不等谢右之反应,就急忙往他身上跳,生怕他反悔似的。
谢右之背着她慢慢往前走,陆鱼搂着他脖子,靠在他肩膀上,时不时跟他说着话。
“你现在叫什么?”
“谢右之。”
“谢……右之……”
陆鱼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觉得安心。
“我是陆鱼……”
她说着,声音却慢慢变小,似乎是在他背上睡着了。
半晌,确认陆鱼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谢右之自顾自地的说了句:
“从水里飞出来的,可不就是鱼么!”
这一世,他踏上仙途,进入逍遥宗成为修仙者。
陆鱼本以为可以一直陪着他,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姜若央。
谢右之对她一见钟情,对陆鱼则感到更加厌烦。
陆鱼躺在成王府的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
她看着如意给的那只发簪,一时间很是犯愁。
该怎么阻止何安呢?
他是为了让病逝的妻子死而复生,才干的这些事。
他将如意的魂魄一直养在灯芯里,那问题的关键应该是如意。
也许只有满足他的愿望,让如意复活,他才会放过我们。
宁岐听了她的话,却不以为然。
“死而复生这种违反天道的事,本就是强人所难。”
“更何况如意只是凡人,都死了这么多年,宝灵灯就算能滋养她的魂魄,也没办法将她的肉身恢复如初。”
也是,不过……
还有一种方法,夺舍!
陆鱼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不行,如意毫无灵力,夺舍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容易遭反噬。
“你之前说你是神仙,真的假的?”宁岐突然问。
在陆鱼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他们遭遇的事情后,宁岐对于自己的身份仍然处于懵懂状态。
他完全不记得有关谢右之的事,只当自己是宁岐。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我还没有恢复法力,又因为宝灵灯的影响,现在连灵力也用不了,跟凡人无异。”
“跟我来!”宁岐忽然拉着她往别院跑。
两人来到一处荒地,宁岐二话不说掏出匕首,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
“你干什么!”
陆鱼惊讶他突然的举动,却看到宁岐手臂上的血滴落到地上后发生的变化。
原本一片荒芜的地方,在吸收血液后迅速焕发生机,长出青草花木……
小小的别院很快变得绿意盎然,两人也被包围在一片花草之中。
宁岐的血居然可以……
他有灵力?
不,宁岐并没有灵根,否则她在宁岐身边多年,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个秘密是我小时候发现的,母亲不让我告诉别人,怕我被当成妖邪。”
宁岐将手臂伸到她面前,“你可以吸我的血,看能不能帮你恢复灵力。”
还挺好心的,陆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吸别人血,这不太好吧,听起来怪瘆人的!
算了,赶紧恢复灵力,离开灯中世界才是要紧事。
陆鱼不再犹豫,张大嘴巴一口咬下去……
“嘶……”宁岐吃痛发出声音。
“我是让你吸血,你咬我干嘛?”
陆鱼不理他,专注地在刀口的位置吸血。
“咕噜咕噜”猛喝了两口后,她发现自己的灵力,竟然真的慢慢回来了。
有用!
她双手抓住宁岐的手臂,生怕他突然跑了似的,更加急切地开始喝血……
刚开始轻微的刺痛过后,宁岐现在更加难受。
陆鱼像是喝上瘾了,刀口不再流血,她就接着在那个位置慢慢舔舐……
手臂上清晰的触感,不断刺激着宁岐的神经。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忍受,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强烈袭来……
他猛地收回手臂,推开陆鱼,“喝够了吧。”
陆鱼满嘴是血,冲他眨了眨眼,表情倒是无辜得很!
离都城外的一处村庄,村里正在举办婚礼。
陆鱼和宁岐跟随发簪的指引赶到这里,碰巧撞上了新娘的花轿。
“喂喂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没看见人家娶亲啊,滚远点。”
“赶紧走吧,耽误吉时就坏了。”
“就是,跟他们计较什么,晦气玩意儿。”
抬花轿的几个壮汉骂骂咧咧地走了,陆鱼本想上前扇他们两巴掌,却被宁岐一把拉住。
他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动。
花轿走后,宁岐才开口:
“刚才那个花轿有古怪,上下左右六个方位各贴了一张离魂符。”
“这里面有可能不是人!”
宁岐说完,陆鱼疑惑地看着他:
“你认得离魂符,你记起自己是谢右之了?”
听到陆鱼的话,宁岐也懵住了。
他刚刚……是怎么回事?
好像突然变成另一个人。
两人追到村里时,花轿刚刚落地。
陆鱼看到,所有村民都围在一个挂满红绸缎的房子前。
他们脸上的表情很诡异,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笑容,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一样。
活像中了邪!
突然,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男人。
是何安!
新郎是何安,那新娘就是……
如意!
陆鱼跟宁岐站在人群里,看到何安一步步朝花轿走去……
就在何安准备掀开花轿的时候,陆鱼趁机催动法宝,将金环套在何安身上,紧紧勒住他。
何安摔倒在地上,表情却十分淡定。
与此同时,周围的村民突然凶狠地朝他们冲过来。
陆鱼将失控的村民定住,何安忽然笑了。
宁岐顿时感觉不对劲,结果下一秒,他们又撞上花轿……
“喂喂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没看见人家娶亲啊,滚远点。”
“赶紧走吧,耽误吉时就坏了。”
“就是,跟他们计较什么,晦气玩意儿。”
这是刚才进村时发生的事!
陆鱼跟宁岐站在原地,四眼懵逼。
陆鱼不死心,马上追过去想要掀开花轿。
结果时间立马重置,他们又回到了撞花轿的那一刻。
似乎陷入某种循环!
接下来,两人又开始各种尝试。
在新郎还没有出来前,就冲进房子里抓住何安,结果还是开启循环……
无论是打算劫花轿,还是先对付村民,不管做什么,时间一到,循环就会开启。
而一旦靠近花轿,立刻就开始循环。
就这样循环了九次后,陆鱼累得瘫坐在地上,熟悉的花轿刚刚又从他们身边经过。
“我们要被困死在这儿了。”
“看样子,何安是想跟如意在这个世界里成亲。”
“从我们进入村子的那一刻,就已经陷入循环。”
宁岐接着对陆鱼说:“这回先不要动手,等婚礼办完再说。”
“行,听你的。”
陆鱼累得迷迷糊糊地起身,拉着宁岐的胳膊就要往下咬。
“你干嘛呢?”宁岐奋力抵住她额头。
“我恢复的那点儿灵力消耗完了,你再给我喝两口血……”
陆鱼蛮横地要往他手上咬,力气还贼大。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宁岐都被气笑了。
他无奈掏出匕首,在原来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
鲜血直往外冒,陆鱼瞬间眼睛一亮,恶狗扑食般狠狠咬下去……
“喝够了就起开,不许舔!”
宁岐偏过头,强忍住心里的那股躁意。
陆鱼倒是喝得心满意足,意犹未尽,受罪的却是他。
第十次参加这场婚礼,陆鱼和宁岐不再有任何举动。
他们全程跟着村民一起鼓掌捧场,看着何安掀开花轿,牵着新娘走进屋子里,两人拜堂成亲……
傍晚,陆鱼和宁岐又跟着村民吃酒席,仿佛真的只是来参加一场婚礼。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前闹了这么多次,如意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陆鱼提醒说。
“确实奇怪,她给你发簪,让你找到何安阻止他,却把我们引到这个循环里来了。”
宁岐突然觉得,如意或许是故意告诉他们那些事。
酒席结束,村民们都各自回家去了,而新一轮的循环还没有出现。
这是不是表明,只要不破坏婚礼,循环就不会开启?
陆鱼这么觉得,于是她老老实实等着,打算天亮再去抓何安。
可是第二天一早,陆鱼睁开眼发现他们又撞到花轿了……
什么都没做,循环还是来了。
“我们想错了,这个村子会不断重复成亲这一天”宁岐说。
他看着花轿远去,将他们经历过的十次循环都回想了一遍,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何安有病吧,天天成亲!”
陆鱼真的忍不了,再这么下去,她怕是要发疯。
宁岐盯着陆鱼,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循环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重复……
对,是灵力,陆鱼灵力消耗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何安穿着鲜艳的喜服,脸上洋溢着笑容,跟如意成亲这天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他情愿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无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来到花轿前,掀开帘子,牵着如意的手慢慢往屋里走。
在众人的欢呼祝福声中,他跟如意拜堂成亲,结为夫妻……
“好玩吗?”
这句话将何安从喜悦中惊醒,他抬头看到,陆鱼正一步步走进喜堂。
“过家家好玩吗?”陆鱼问。
紧接着,周围的场景突然发生变化。
红色喜堂变成灵霄宗那威严的大殿,何安惊恐地转身,却发现如意不见了!
陆鱼也不见了,大家全都消失了。
“如意,你在哪儿?”
何安在空荡荡的殿中大喊,怎么会这样,他精心设计的循环法阵居然被破了。
“逆徒!”
穿着白色道袍的老者忽然出现在身后,何安吓得猛然后退。
“师……师父?”
“逆徒,为师当年将你带入灵霄宗,收做亲传弟子,教导修行,赠与法宝,你就这么回报为师?”
“师父……我……”
何安缓缓跪下来,哭着说:“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是想救如意……”
“从你踏入灵霄宗的那一刻,你就该明白,修仙者必须远离凡尘俗世,你怎能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仙途,甚至夺取镇门法宝,滥杀无辜!”
“我没有滥杀无辜,那些人全都该死!”
“他们被筑基丹和宝灵灯诱惑,想要抓我,我只是反击了而已。”
“师父,你告诉过我,在修仙界,本就弱肉强食,是非对错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