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不是最爱你的宝贝儿子吗?现在不爱了?】
所有人都面带鄙夷。
谷母脸是青一阵红一阵,但脚下却像生根一般。
对上丁彩儿那双浸满鲜血的鬼眼,她只觉得心惊肉跳。
周围时间好像禁止,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九死一生生下女儿的丁彩儿,被疯狗吓得失了声,连叫都叫不出来。
听见里边久久都没有动静,她轻手轻脚的进去瞧。
那好像已经死了的小贱人突然睁眼,用沾满鲜血的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裳。
谷母看到了。
丁彩儿嘴唇几度张合,那口型分明就是“救救孩子”。
但她怎么做的呢?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谷母害怕极了,下意识的拿着枕头捂住了丁彩儿的脸。
窒息的恐惧之下丁彩儿奋力挣扎,但犹如蚍蜉撼大树。
原本就没有止住的血,流得更加汹涌。
谷母午夜梦回的时候,都还记得那双不敢置信和怨毒的眼睛。
就是因为太害怕,她才在下葬的时候瞒着儿子,亲手将丁彩儿的眼睛挖了出来。
谷母觉得手上好像有一团活肉在跳动,那种黏腻的感觉,让她浑身一僵。
明明不该低头去看,但眼睛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啊!!”
众人只见谷母突然愣住。
接着便疯狂的甩手,上蹿下跳的尖叫。
“滚,滚开啊!!!”
谷闻额头冒出冷汗,惊觉大事不好。
可他脖子被掐住,那缓缓流出的血液让他觉得浑身发凉。
连一声“娘”都叫不出来。
“还我命来,还我儿命来!!”
丁彩儿声音幽幽。
明明她们中间还有好几米的距离。
但谷母就觉得那张恐怖的鬼脸,几乎贴在她的眼睛前。
“贱人,你给我去死!”
惊慌之下的谷母,抖着手从脖颈间掏出一条红绳。
上面缀着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咒。
【嗯?】
宁若安微微皱眉。
符咒上面的灵气十分容易充足。
且只看一眼,她就知道那是正统道家出身的弟子所画。
可若能有画符的这修为,那弟子不应该看不出谷家这纠缠的因果线。
又如何会助纣为虐?
“啊!”
丁彩儿被那灵光灼伤,惊叫一声松开手。
谷闻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
浑身有一股很阴冷的气息在不停流窜。
好像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儿啊!”
谷母惊叫一声冲了过来,死死的搂住谷闻。
丁彩儿不甘心。
她被镇压三年之久,日日遭受着桃木棺材灼烧之痛。
之所以没有魂飞魄散,就是凭着一腔仇恨和对女儿的担忧撑下来。
可被救出来的那瞬间,她便知道女儿被谷家这虚伪恶毒的母子所害。
不惧白日的赶过来,便是为了报仇。
可如今仇人近在咫尺,却取不了他们的性命!
是的。
丁彩儿万念俱灰,早就打算与他们同归于尽。
虽然这有些对不起救她出来的恩人。
宁若安清楚的看到那浓郁的霉运,在众人身上蔓延。
靠近云晏景的时候,却像被什么东西灼烧一样,迅速退开。
能转嫁霉运,看来谷闻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丁彩儿不死心的继续冲撞,可每次都被那符咒给弹开。
她身上的鬼气越发浓郁。
那双恐怖的鬼眼,竟是慢慢变成了两个暗红发黑的血窟窿。
谷母却是得意起来:“小贱人,死了都不安生!”
“你活着的时候老娘都不怕你,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把老娘怎么样吗?”
“为什么!!”丁彩儿身形有些虚幻,“当初是你谷家明媒正娶将我迎进门。”
“我伺候婆母,体贴夫君,没有半分错处,你为何要害死我?”
“你还敢说你没有什么错,不过是让你将那个破宅子卖了,好让我儿进京赶考,你就推三阻四。”谷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还威胁我儿要孩子,若不是我儿心善,我早就将你这丧门星赶出去了。”
“就因为这个?”丁彩儿无法接受。
那可是丁家的主宅!
虽然家族落魄,到这辈更是只有她一个女儿。
父母的意思是让她招个入赘夫君。
但丁彩儿自从见过谷闻后,便一心喜欢这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她说服父母同意出嫁,便带着不菲的家财入了谷家。
许是年轻时走伤太过操劳。
父亲在她成婚后的半年突发恶疾而亡,母亲也随着去了。
这偌大的丁家,便只剩丁彩儿一人。
就在那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想要瓜分家产时,是谷闻站出来秀才身份将人吓退。
还帮着她打理家业。
丁彩儿更是坚信自己嫁了个良人。
可她便是死也想不到。
就是因为婆母提出卖宅子时,她并没有答应。
“可我之后便也卖了其他铺子,凑了银子给给你!”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人愿意出三千两银子买你那破宅子,你只给我一千两次打发叫花子呢!”
【我还从未见过讨饭,讨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你……”丁彩儿猛地看向谷闻,“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谷闻眼中都是疑惑,但却微微直起身子,将谷母护在身后。
【瞧瞧,这才叫敬业!连命都没了,还不忘继续演。】
“就算你因为这个恼了我,但我的女儿呢?”丁彩儿怨气更重,“那可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下得了这毒手?”
被镇压的日日夜夜,她心里都是后悔。
后悔为什么没有看出谷母的虚情假意。
后悔她为什么这么不设防备!
“呸,你还敢提?倒霉的晦气玩意儿,老娘尽心尽力伺候你那么久,连个扫帚都没让你碰,结果就生出个赔钱货!”
“我儿还要读书,还要考科举做大官,哪有钱养两个吃白饭的?”
丁彩儿简直怒不可遏。
“我丁家那么多的商铺田产,都喂了狗!”
“你那三瓜两枣能干什么?”谷母满脸嫌弃,“你这贱人命还真大,害得我捂的手都疼了!”
“这死都死了,竟然还爬出来作妖!也不怕魂飞魄散!”
丁彩儿奋力一冲,符咒的灵光暗淡了许多。
宁若安看着那一缕漆黑至极的鬼气,在灵光闪烁之间直冲谷母而去。
“哈哈哈……小贱蹄子,你有本事接着撞,有本事杀了我呀!”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个小赔钱货啊,死的可比你安静多了。只可惜她也是个没用的,只能保证让我儿子中个探花。”
“不过没关系,很快又有新的祭品了。”谷母眼睛在柳晚香和楚巧彤身上扫过,邪笑道,“等这两个不识相的小贱人也死了,我儿子又能升官了!”
“哈哈哈,我儿子就该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我就是京城最最尊贵的老夫人!!”
“娘,你胡说什么?!”谷闻忍着剧痛低吼。
谷母精神有些恍惚,但这话还是停了下来。
“她,她是疯了吧?”衙役不确定的咽了咽口水。
这妇人之前就想尽各种办法胡搅蛮缠。
主打的就是一个死不承认。
如今突然这样,明眼人都能瞧出有问题。
“所以,谷闻接近我表姐和柳姑娘,都是早有预谋。”宁若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