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白柔软的双手，带着淡雅的馨香从身后袭来。肩膀传来力道适中的按捏，微凉的手把陈青被吓了一跳，肩膀的肌肉下意识绷紧了。
熟悉的香气，让陈青一点点的，在一下下，恰到好处的按捏下放松下来。耳畔轻柔的女声，更是带着颤音，入耳娇媚撩人。让他浑身骨头都酥了一大半。另一半是身为穷人的底线。
“老板，小妹这力道可还满意？”
虽然大脑处于休眠状态，可重度被害妄想症的本能在给他疯狂示警。陈青一开口就把话题给终结了。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肉偿，谢谢。”
话音刚落，就感觉肩上那双让他浑身松软的纤手陡然动作一滞，继而消失。
妩媚撩人的声音变得清冷冻人，像是刻意压低了嗓音发出来的，却是顺耳了许多。
“水开了！”
陈悠然迈着仿佛要把陈青当小强给踩死的步伐，走到茶几对面，拖过一张小圆凳坐下。脸上除了放松看不出一丝负面情绪。
其实，真要是见了小强，陈悠然会和陈青一样往后蹦出几米远。那可是童年时代与他相伴而眠，甚至在脸上爬的至交好友之一。另一个自然就是头顶上放棉被的小阁楼上的老鼠窝了。
看陈悠然秀目圆瞪的样子，陈青就觉得好笑。他直起身提着水壶，洗杯子泡茶。一句话都没有说。反正有事她自然会主动说，而他也没什么想说的。
他讨厌废话
用一句逼气十足的话说就是——孤独是一种享受。
除非偶尔突如其来的倾诉欲，绝大多数时候，嘴的作用就是吃喝。
陈青自我感觉他绝大多数时候是处于一种大道无为的洒脱状态，清静自然。一举一动无不契合无为而无不为的大佬气质。
翻译过来就是——别看老子一副浑身没有骨头的样子，其实老子牛批得很呐。
而在陈悠然的眼中，对面那个眼睛眯成一条缝，眼框黑得发亮，满脸黑气。像是只剩一口气吊着的吊尸鬼模样的生物肚子还有点鼓，怎么看都像是对人生已经绝望的样子。
想想曾经眉清目秀的小帅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当初的她居然会一直觉得自己很帅，很有书卷气？
我了个去
不行，再这么下去，她就得失去一张长期饭票了。得让他支愣起来才成。
就是这开口也得讲究策略不是。所以，还是学习先辈优良传统来个忆苦思甜？
咳咳
“以前天天从天亮忙到半夜，这几天突然闲下来，感觉还真是，浑身不自在。”
陈悠然顿了顿，见陈青只微微一笑，轻轻嗯了声，表示理解，却没有开口。
于是，又继续道：“你说这人也真是，老爸当时刚退休下来也这样。成天坐在那把电视调着玩，不然就是成天唉声叹气的。”
陈青把倒好的茶递到茶几对面，随口应了句：确实。
“他那会儿才49岁，用现在的话来说，55岁之前都算是青年。更别说他干的还是体力活，能不难受嘛。”
看得出他满脸的漫不经心，既有对父亲淡淡的厌恶，也有对父亲早早退休享受人生的羡慕。能在身体各方面机能，还没开始下降的时候，就退休下来。每天游山玩水，拿的还不比他们这些年轻人少。谁不羡慕？
“可能就是因为年轻时候做的是体力活，又是重污染的工作。所以后来才会变成那样吧。”陈悠然感叹着岁月的无情，轻轻得叹了口气。
“65岁那年过年从厦门回来，一开门就看到他满头灰败的白发，手臂上的皮肤都起了皱。我才发现他真的老了。”
现在的父亲才刚61岁，正式退休不过2年。整个人看上去跟40多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比年轻人还壮。每天爬山还绑着几斤的绑腿，一趟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得。要不是头发开始大片的灰白，他都忘记了父亲的年龄。
所以，陈青对于生老病死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微微皱眉不语。
对于陈青的沉默不语，陈悠然是有预料得。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所有心事都习惯埋在心底深处，害怕被人发现然后被嘲笑。
因为小时候，父母就是这么做的。
“65岁开始，几乎一年一个样子。肉眼可见的一天天变老。过年的时候看到他，满头都白了大半，头发也稀疏了很多。70岁的时候，过年回来连我摩托车后座都跨不上去。71岁走起路来就成了小碎步。75岁拐杖撑着都走得很吃力。”
陈青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听得难受。不是对于父亲的老去而难过，而是想到了自己老了以后，可能会比他还要惨。哪天一个人病倒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倒了杯茶放在陈悠然面前的茶几上，陈青没有搭话。陈悠然也也有道谢，继续絮叨：“老妈倒是还好，一身三高，爬两层楼梯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得，可退休了之后，倒是越活越有精神了。到了75岁都还能跟着一帮老姐妹到处跑。每个月退休金买化妆品、保健品，买药。活得很是滋润，也就”
陈悠然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胸脯起伏，鼻息沉重。像是在很用力很用力的呼吸着，嘴角还很勉强得，抖出一个自以为漫不经心的，僵硬笑容。她端起茶一口灌下，又自己添了一杯想要再灌。却被烫了一嘴，只得放下。
本来，她只是想先忆苦思甜带节奏的，没想到忍不住就宣泄了这么多负面情绪。
“呵，我这都扯到天涯海角去了。不说这个，我这几天闲得快长毛了，想找点事情来做。你电脑或者平板能借我用吗？”
陈青这会也用一杯茶挣脱了陈悠然带来的负面情绪的纠缠。见她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也松了口气，就答应下来。
“可以啊，电脑搬来搬去的不方便，平板给你用吧。”
他不想多问，想说她自然会讲。能想像父母75岁就那样了，等80岁的时候
见自己说了半天，陈青也不接话。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陈悠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满身的负面情绪当她瞎啊。
不行，她忍不住了。可责问的话刚到嘴边，就突然反应了过来，觉得她有点反客为主了。于是语气不自觉低沉了下来。
“你这几天……对不起。”